☆﹀╮=========================================================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尸配良缘 作者:简容 “公子,救……救命!”某天,某女子披头散发,形似女鬼,向他飞奔而来。 “哦~”他顺手救她,无关善良,只因听说她是一具活尸体。就近收藏,方便研究。 且看一具活尸体如何与一个醉心于尸体研究的仵作如何在一堆尸体的摸爬滚打中擦出爱的火花。 内容标签:阴差阳错 三教九流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袖,方艾 ┃ 配角:顾婶,施华平。。。 ┃ 其它:种田   ☆、楔子   在一片深重不见一丝亮光的夜里,李家村村尾响起了一阵狗吠,不久,又归于平静。   一个月后。   李春生家婆娘一大早起来就在扯着嗓子喊,“哪个杀千刀的偷了我家的鸡哦!”   李春生家这个是出了名的泼辣,平日都没什么人敢惹她,如今,这个泼辣女人一大早的又闹事了,肯定又有热闹看了,大家纷纷从自家院子里探出了头,想第一时间知道哪个不要命的惹了这个泼妇。   “谁敢偷你家鸡啊,别是你一大早起来,眼屎没擦干净看错了吧。”有人出声调侃道。   “你说哪个眼屎没擦干净啊,这地上都还有血咧,这难道是你的尿不成。”   听到李春生家的话,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李二狗,你还跑到人家院子里撒尿了。”   被笑话的李二狗憋红了脸,说不出话。倒是旁边有人搭话说,“春生家的,我早起看见李跛子家养的那条狗嘴上带血的过去了。“   李跛子是个寡汉,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饱,脚又不灵便,姑娘家没有一个愿意嫁的,他就一直一个人住在村尾的一所破茅草屋子里,平时也不大和人说话。   如今听到有人提起他,大家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很久没见过他了,不过他平时也不大出门,倒是从来没有人注意过。   李春生家婆娘可没想这么多,听到有人说李跛子家的狗嘴上带了血,便认定了就是他家的狗咬了自家的鸡,便抄了根棍子骂骂咧咧的往李跛子家走去。   “李跛子,你家养的好狗,竟敢祸害我家的鸡,看我不杀了这条不知好歹的东西熬汤喝。”李春生家的骂到了李跛子家门口见没人应,便径直推了他家的门进去。   后面看热闹的人只见李春生家的推了门后就熄了声,直愣愣的站着,一股臭味随着推开的门弥散了出来。   “妈呀!”似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李春生家的后知后觉的扯着嗓子大叫到“死人啦!”   随着李春生婆娘的一声大喊,大家纷纷朝屋里看去,只见李跛子的尸体倒在桌子边,肚子里有蛆虫爬来爬出,眼耳口鼻也有血水流了出来,有些受不了的当场吐了出来,尸体的腐败味再加上呕吐物的味道,整个院子里的气味难闻的厉害。   “快,快去官府报案啊!”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喊道。   李家村离县城不算远,赶牛车过去的话两个时辰就到了。清宁县县令接到报案众人骑马而来,只用了半个时辰。   等到县令施华平李跛子屋子的时候,除了一些回去做饭的,人居然没有散多少,他扫视了一眼屋子,问道,“有人动这里面的东西吗?”   施华平四十左右,长得虽是儒雅却自有一番气势,听到他问话,有人唯唯诺诺的答,“我们都没敢进屋子,就只有李春生家媳妇进去了。”   “哦~谁是李春生媳妇?”   “大人,只是有人说看见李跛子家狗咬了我家的鸡,我才过来找他讨个说法的,进到他屋子里我就傻眼了,哪里还有力气动他家东西啊!大人可要明察啊。”李春生媳妇虽然泼辣,但看见府衙里的大人还是害怕的,听到县令大人问话吓得赶紧跪下来答话。   这时有捕快过来禀告屋中确实只有多了几只脚印,其他没有动过的痕迹,这也证实了李春生媳妇的话,“起来吧,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用害怕。”施华平走上前扶起了眼前的妇人。   “大人,尸体还得等仵作过来了才能确认是不是村民所说之人。”其实尸体面貌已经辨识不清了,村民说他是李跛子也只是因为只有他才会出现在这个屋子里而已。   “嗯,那就等一等方艾吧。”说到方艾,施华平也有些头疼,他不会骑马,偏偏还不肯与人同骑,每次一有什么事就骑个驴缀在他们后头好远。好在他那头驴也不知哪寻来的,比一般驴还要快上好多,不然每次光是等他就足够一群人暴躁好久了。   大约一刻钟后,方艾才姗姗来迟,拱手向大家说了一句“抱歉”,便开始着手检验尸体,来报案的人大致说过尸体状况,苍术,皂角,施华平早已命人燃过,方艾便用了麻油凃鼻,又含了小块生姜在口中,方开始靠近尸体。   方艾先用水冲去蛆虫,秽污,待看见皮肉都干净了,才开始查验尸体各处,“死者为男性,三十岁左右,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月左右,额头呈青黑色,贴骨不坏,没有被虫咬食过的痕迹,应是生前受过重创,但并不致命。”说着,又抬起尸体的下巴检查了一番,继续说道,“颈间有勒痕,喉骨错位,手散开,应是被人勒死。左腿腿骨畸形,应有旧伤,走路略跛。”   检查完正面,方艾示意旁边的人帮他把尸体翻过来,杨渐亭放下手中的笔,忍着恶心帮忙把尸体翻了过来,心中早已泪流满面,“想他做个捕头容易吗,不仅要跟着大人鞍前马后的跑,还要被眼前的人奴役,“又是填验尸单,又是各种跟尸体亲密接触的,早就跟大人说要给我们的好仵作招个助手了,偏偏他那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硬生生把几个好不容易招到的人给吓跑了,想想真是人间悲剧啊。”杨渐亭那一身的哀怨气息都快具现化了。不过方艾倒是丝毫没受影响,手上动作不停,低低的嗓音继续说着,“尸身多处呈赤红色,且有明显擦伤痕迹,应是生前与人有过一番打斗。”   待检查完毕,方艾又命人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糟醋,兑水后,洒在尸体四周,方退到施华平面前等待问询。施华平需要的只是验尸结果,如今结果已出,且他也知道仵作只负责验尸,不做任何推断的道理,倒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便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很显然,这个李跛子是与人起了冲突,并被对方杀死,案情不算复杂,只需对村中相关人员一一进行排查便可。   方艾对查案没有兴趣,施华平让他退下后,他便径直出了院子,骑上自己的驴打算回去,方艾行事一向如此,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也没有人表示出异议。   今天的尸体腐败程度很高,不过比这还恶心的方艾也看过,除了检查起来麻烦了一点,倒不是特别影响判断,方艾一边慢悠悠的骑着驴在田野间晃着,一边想着刚才的案子。   不过,前面这个披头散发,疑似鬼魂的向他扑过来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郎骑毛驴来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自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后,杨袖就无比坚信这条真理。可是,当有一天,你在浴缸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再醒过来就被一群人以一种“见鬼了”的又惊又恐的眼光洗礼着的时候,哪怕你上辈子拿了好几个奥斯卡小金人,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神一般的演技拯救目前的状况吧。   杨袖扒拉了一下盖在她身上的土,眼神相当之无辜,她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到有人在往她身上扔着什么,她就醒了过来,结果发现有人正拿把铁锹铲土往她身上盖就愣住了,这怎么在浴室洗个澡就被活埋了呢,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和那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就听见那人嚎了一声,“诈尸啦!”然后“咣当”一声铁锹就落在了她头上,幸亏砸到她的是木柄,不然她就真的躺尸了。   鉴于目前情况不明,所以杨袖明智的选择了以静制动,更何况眼前这群人穿的是长衫?汉服?反正比较复古。男的还蓄发,杨袖觉得以她中二期浸淫小说多年的经历,她也许大概可能穿越了?只是看着眼前这群人的表情,似乎情况不太乐观。   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静止了,杨袖就坐在埋她的那个坑里,也不敢乱动,而埋她的那群村民也害怕似乎是处于诈尸状态的杨袖,就在她不近不远的的地方站着,既不放心就这么走了,又不敢上前。   “秀秀,你……你是不是没死。”这个有点不确定又夹杂着一丝期盼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杨袖向发声的人看去,是个十七八左右的小伙子,长得高高壮壮的,看起来很憨厚,杨袖还没回答,就听旁边一妇人,对着这男人训斥道,“铁柱,你这孩子疯了不成,秀秀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脸都泡的跟发面馒头似的,分明断了气,哪还有可能活着。你可别瞎了眼,干傻事。”   铁柱是个好小伙子,秀秀也是个可怜的女娃,村长见铁柱他娘拎着耳朵骂他,便叹了一口气说道,“铁柱啊,你就听你娘的吧,你和秀秀的事儿我们都知道,可这人死了,啥事都了了,你就别让你娘担心了。”   “可是……”杨铁柱看了杨袖一眼,梗着脖子说道,“可是,秀秀分明没死啊,这人就在眼前呢,你们咋非说她死了。”   铁牛是一根筋,她娘怕她脑子转不过弯来,便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这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这人死了,大家都是看见的,如今坐在那的,不知是什么鬼魅呢?”   铁柱他娘说的不错,秀秀被捞上来的时候,大家都是看见的,那模样,不可能还活着。想到这儿,大家看了一眼秀秀,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不自觉又往后面退了几步,有些胆小的都想直接拔腿跑了,只是村长还站在哪儿,大家到底还是站住了。   村长也看到了大家的状况,他心里也是有些怕的,只是看秀秀在那也不动,便壮了几分胆子,而且总不好放秀秀出去祸害人,就打算找几个壮小伙,把秀秀绑了烧死,又对秀秀说道,“秀秀啊,你若念着大家平时对你的照顾,便早些去阎王爷那报道吧。”   杨袖虽然还不太清楚眼前的情况,但好死不如赖活着,自然不会去什么阎王那报道,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几个壮汉,脑子转了几圈,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应对这局面,便决定干脆顺着她们的想法装鬼得了。   她慢悠悠的站起来,又把头发扯得跟散一些,压低了嗓音说道,“我死了,村长还不放过我吗。”   杨袖的突然动作让大家都吓了一跳,再加上她的话说的似乎她的死和村长有什么干系似的,人群瞬间就骚动了起来,上前抓她的几个壮汉也顿住了脚步。   就是现在!杨袖抓住这个时机,向着刚才观察到的那条路,转身跑去。   村长看见这个情况,气的脸部都有些抽搐,使劲把拐杖往地上戳着,“都闹什么,我和那丫头能有什么干系,人都跑了,还不快抓回来,不要祸害了别的村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那丫头瞎说,又看她跑的匆忙,便从心里少了几分对她的害怕,抬脚追了上去。   毕竟是个女人,又是个刚活过来的,跑了一会儿,杨袖渐渐有些喘不上气了,眼见着后面的人越来越近,杨袖只能凭着一口气,继续跑着,心里期盼着能出现个什么人救救她,不然这条小命莫名其妙就得丢这儿了。   这样想着,就看见前面有个人骑着驴向这边过来,杨袖都快相信有上帝这回事了,给自己加了一把劲,一鼓作气向前面跑着。   等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杨袖的救命声却弱了下来。面前的人纵然一副不差的容貌,也挡不住那身森冷的气质,他从驴上跨了下来,眉眼间沉的能滴出水来。   “怎么回事?”声音听不出恼怒,但莫名的却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杨袖突然不确定向眼前的人求救是否有用,因为他看起来着实不像个有同情之心的人,但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杨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公子救救我吧,她们要把我烧死。”   村长他们看着眼前的男人,下意识的就觉得是个不好惹的,倒是有人认出了这个是县衙里的仵作,在这个小小的村庄,在衙门里当差的,无论官大官小,总归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于是态度便愈发恭敬,听到杨袖的话,眉毛更是颤了颤,怕眼前的人误会,就赶紧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杨袖也是此刻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杨秀秀,上个月独自拉扯她长大的父亲去世,新晋孤女,今早被发现淹死在河里,大家抬了她准备葬了,结果就诈尸了,然后就要被烧了。真是简单粗暴啊,杨袖不禁想到。   “你们发现的时候确定人死了吗?自杀还是他杀?”当仵作多年的经验让他一下子抓住了他想要的重点。   “秀秀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她平时就斯斯文文的,哪会有人想要杀她呢,倒是这孩子自她母亲去世后精神头瞧着就一直不好,前几天又下了几场雨,河边湿着呢,定是不小心跌下去了,河边还放着她洗衣服的盆呢?”一个平时和秀秀娘处的还不错的大婶絮絮的说着,方艾看着旁边还有人不时点头便知她所言不假。   只是破案并非她所好,关心的重点在于人是否死透了,想到这儿,他眼睛扫了一眼安静站着的女人,虽说脸色有些苍白,但也算的上活蹦乱跳。   等到大家终于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到杨秀秀当时看来确实是死了的,呼吸脉搏,没有一点生的迹象时,方艾的眼睛终于亮了亮。   他记起自己闲暇时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一篇记载,书曰:东陵有女,病三月,药石罔顾,卒,后反醒,家人喜而泣,然性情大变,以为异,有僧过,乃曰:此非吾家女,乃游魂借助于亡躯。活尸也。   活尸么?真是个有趣的发现呢。原先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向他奔过来的时候,他是丝毫没有救助的念头的,只是对于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竟要烧死这个女子有些许惊异,如今,倒是想把她带回家了呢。   方艾想来是个行随心动的人,既然对眼前的人有了兴趣,便也开口说道,“你们可知公然戕害无辜是重罪?”   这一群村民可从来没想到这会有什么罪责,他们只是怕这污秽之物会迫害人罢了,听了方艾的话,就有人反驳道,“可是,大人,秀秀她不是人啊,我们怕放了她会作祟害人啊。”   “你们的意思我知,但就我所见,这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把她放在我身边,时时看顾。”   方艾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村民们无法反驳,而且方艾话虽说的客气,但看他一直没有和缓的脸色,众人便是再蠢笨也知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最终,村长无奈的叹了口气,“就依大人所言吧。”顿了顿,似是鼓了极大的勇气才说道,“只是,无论如何,闹出这样的事,秀秀以后再不能回杨家村了。”   这时的人是极重鬼神的,方艾也知道他们的顾虑,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至于杨袖的意见,呵呵,她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      ☆、同居一处   似乎让她这个看起来还剩一口气的人骑上那头唯一的小毛驴是件毫无意外的事,于是在方艾提出来的时候,杨袖就乖乖的上去了,任由方艾慢悠悠的牵着毛驴在前走着。   方艾本就是个沉默的人,杨袖也是刚逃出升天,惊魂甫定,两人一路无话,随着天边的鸭蛋黄再也看不见痕迹,才到了方艾的住处。   方艾说的话并不是客气话,他是真的打算把杨袖放在身边,方便就近观察,这具类似于稀世珍宝的活尸体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乃至于他现在就想把她脱干洗净,仔细研究一番。只是考虑到她终究是个女子,还是个活的,他也还不算禽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院子不大,推开门便能看见主屋,东西各有两间房,东侧两间屋子,一间方艾住,一间待客,只是这里甚少有客,如今这件屋子就是杨袖的了,西侧两间一间放些杂物,一间便是厨房,离厨房不远的那间小屋子便是柴房了,旁边还有一口井,一切看着倒是井井有条的样子。   方艾把这些都一一告诉杨袖后,就没什么要说的了,毕竟两人不熟,而且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   古代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方艾看起来也没有要和她彻夜长谈的样子,打水洗过澡,两人就各自回房了,原本以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会睡不着,但大概白天真的是心累又身累,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杨袖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也许是生物钟的原因,又或者潜意识想早点醒,天刚亮杨袖就穿戴洗漱好,准备去厨房做饭,方艾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但从昨天他默不作声的烧了水又做了晚饭看来,他大概只是不善于表达感情?总之,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想在这里立足,她都该尽己所能的做点事。而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人愿意养一个吃白饭的人。   方艾起来看到杨袖已经做好了饭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到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眉头皱了皱眉。   杨袖看到了以为是嫌弃自己衣服脏,顿时也觉得手脚有些无处安放,衣服还是昨天那身,毕竟在泥坑里爬过,即使早上杨袖很认真的拾掇了一遍,但总归也不算特别干净,只是她没有换洗衣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吃过饭,去买几件成衣吧,再裁点布,自己看着合心意的做几件。”   原本以为方艾会指责几句,谁知开口竟是让她去买衣服,杨袖不由的愣了愣。   看着面前女人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方艾就觉得这女人大概有点呆,不过到底是他疏忽了,忘了她什么都没有的事,便又开口说道,“这里的布庄你大概也不熟,我陪你一道去吧,顺便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也一道买了。”   要是原本的杨秀秀,镇里的布庄还是来过几次的,可现在的她,是真的出了门连路都不认识,方艾这提议可谓是贴心极了,于是杨袖便愈发觉得方艾虽然表面冷漠但实际上是个闷骚的了。不知道我们的方艾仵作知道杨袖对她的评价内心作何感想,他只是对尸体一向宽容罢了,更何况是个活的。   于是这个美丽的误会我们暂且不提,就说两人一道上了街,杨袖就进成衣店挑了一件墨绿,一件藏蓝的看起来比较耐脏的衣服,又裁了几尺布,实际上作为一个连十字绣都没拿起过的人,杨袖哪里会做衣服,不过在这种是个女的就会做衣服的时代,学会这门技术还是必要的。   出了布庄的门,杨袖又在街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一面铜镜,一把木梳,这一天的购物也就宣告结束了,原本方艾看杨袖没买什么,还以为是因为女子的矜持让她不好开口,不过在杨袖明确说明自己确实没什么再要买的之后,他也就随她去了。毕竟他也确实不知她到底需要些什么。   原本杨袖抱着几尺布回去是打算自己琢磨琢磨该怎么做衣服的,毕竟她一个人都不认识,方艾看起来也不善交际的样子,谁知这天下午隔壁的顾婶子就过来了。   方艾父母早逝,如果不是顾婶照顾,他能不能长这么大还不好说。只是这孩子偏偏从小就爱跟着他爹跟一堆死人骨头打交道,他爹去了,他更是一心扑在上面,都二十好几了,也半点没有结亲的意思。顾婶这些年把他当半个儿子对待,看他这样子可是急坏了,可是他本人没这个意思,加上做的这个行当更是没几个姑娘敢嫁,毕竟不是亲娘,顾婶也只能干着急。   今天早上看见他带着个姑娘出门,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成想下午又带着这姑娘回来了 ,还买了不少东西,看着是要长住的意思,顾婶以为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可把她高兴坏了,这不没过多久便再也按耐不住,跑过来打算见一见是哪家姑娘了。至于这合不合规矩,顾婶表示先把姑娘家拐到手再说。   “子岚啊,这有了媳妇都不知道带给婶子看看呐。”   子岚是方艾小时进学先生给起的表字,与他亲近一点的人都会这么叫他。顾婶的心思他也知道一些,对这个照顾他长大的长辈他还是尊敬的,此时只能有些无奈的解释道,“这是我昨天路过杨家村时救的孤女,婶子不要误会了。”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方艾的性格顾婶还是知道些的,知道他不是那种轻易发善心救人的性子,如今却救了人家姑娘,若说没几分意思,她还真不信,所以听了他的话,顾婶也没露出失望的表情,反倒上去亲亲热热的拉了杨袖的手,满脸带笑的说道,“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不管遇了什么祸事,这过去了啊,往后便是福泽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长辈让杨袖有些惊讶,不过眼前的人看起来十分和善,最起码比方艾看起来好相处,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杨袖对顾婶的热情只是有些拘谨的笑了笑。   顾婶对杨袖不大热忱的态度到不介意,姑娘家的矜持一点才好,要是一来就对她这个老婆子嘘寒问暖,她倒要怀疑这姑娘的用心了。   把眼前这姑娘的基本情况都问清楚后,顾婶心中便有了几分满意。虽说爹娘都不在了,但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而且看和她说话的样子,这性子也不错,长的也好。顾婶对方艾的亲事没什么大要求,能找着这样一个姑娘,就已经万分满意了。   方艾对那边两个女人的互动并不在意,不过看杨袖一脸无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婶子过来吃过饭了吗?要不等我们做了饭一起吃吧。”   顾婶是个寡妇,家里还有个十岁的孩子,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吃饭,何况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便连忙摆摆手,说道,“大宝还在家等我吃饭呢,我哪能在这吃。”   “把大宝一起叫过来吧,大家一起热闹一些。”杨袖刚到这家没有发言权,这话自然是方艾说的,但是让他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人说出这种话,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方艾这话倒不是客气,人既然过来了,留着吃顿饭也是人之长情,他也并不是不通人情,只是顾婶子家那孩子怕他怕的要死,到了他家估计也不敢动筷子。顾婶自然知道这情况,便说道,“那孩子你也知道,到了你这儿,估计就不吃饭了,我还是自个回家给那小子做吧。”何况你好不容易带个姑娘回家,就留你们两个好好培养感情吧。后半段话顾婶留在心里没说,便笑眯眯的回了家。   留下方艾和杨袖相顾无言,最终还是杨袖先放弃“深情对视”的活动,起身去了厨房打算做晚饭。   方艾对于杨袖自动包揽了家务的行为毫无异议,虽然他对这具唯一的活尸体有着相当高的包容度,并做好了养着她的打算,但如果她能帮他做一些事,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是这般相安无事的度过,方艾也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兑现对村民的承诺,把她放在身边看着,甚至话都不曾和她多说。杨袖对此没有什么感受,倒是这两天天天过来串门的顾婶,看着方艾这不冷不热的样子,有些上火。你说这要是对人家姑娘没意思吧,这凭白救了人家,还带回了自己家不说,就那偶尔盯着人家灼灼的目光,顾婶可没错过。这分明是存了心思。   方艾被顾婶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眼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对杨袖的态度有些微妙,既想好好研究研究她的不同之处,又碍于两人相识不久且男女有别不好下手。于是便有了现在这种平时不大说话,偶尔目光灼灼的盯着杨袖的行为。   要不是衙门有人来传话,说是案情有了进展,需要他当堂作证,他们俩这种不尴不尬的相处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其实这些天杨袖也挺好奇的,她知道杨袖是仵作,也就是法医,可是看他这些天窝在屋子里几乎都没怎么出门,而且从顾婶口中得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屋子里看书的,她就更惊讶了,就她所知,法医似乎没这么闲吧。如今看到似乎有人来喊他上班了,这才稍微正常了些。   方艾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在一只脚踏出院门的时候,转过身,对着院子里正望着她的杨袖说道,“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小巷女尸   要不是这些天,顾婶给她普及了些知识,杨袖对这里的情况还是两眼一摸黑,她还想着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呢,对于这种可以出门放风的机会还是很高兴的。于是便二话不说的跟着方艾走了。   杨袖到的时候县衙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了,看见穿着捕快衣服的人又带了两个人过来,大家便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方艾自然是要上堂的,只是杨袖却不知要如何安排了。   看着方艾皱起来的眉,还是带他们过来的捕快机灵,说道,“这位姑娘便让她在门口看着吧,先生若是不放心,便让门口的捕快照看一下,总归要不了多久的。”   方艾虽然不比他们大几岁,但架不住人家在这里干的久,资历深,而且又得大人看重,所以大家一般都尊他一声先生,此时看先生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自发的替他解决了问题。   方艾也是这几天对杨袖的研究没有什么进展,在门口看她望着他,才一时意动,把她也带了过来,此时才发现这举动竟是造成了眼下的尴尬,“嗯”了一声,便算是点头同意了这个捕快的建议。   人既是到齐了,就要开堂了,固定的“威~武~”声后,正式的审理就开始了,案情也不复杂,就是李家村的二癞子晚上在镇上多喝了几杯酒,回去的时候,李跛子家的狗对他多叫了两声,他就砸了他家狗,李跛子见自家狗被砸便骂了两句,李二一时酒劲上来就和他打了起来,最后把人给勒死了。李二见人没了气息,酒便被吓醒了一大半,只他虽是个混的,却不是个傻的,见事已至此,便把屋子里属于自己的痕迹收拾干净了,装作继续酒醉的样子家去了。   这事纯属巧合,又没个前因后果的,大家都没想到,要不是有人说了句最近李二安分了许多,根本就没人会往这上面想,如此才让这本不算难的案子拖了这许久。   施华平既然当堂审理了,这人证物证自然找齐了,如此一切便算是尘埃落定了,方艾过来也就是把他的验尸结果再说一遍。看着在堂上一板一眼陈述的人,杨袖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是认真的男人最帅,古人诚不欺我也。   案件既然审完了,大家就都各回各家各找妈了。杨袖就站在门口一边听别人感叹着,“作孽哦。”“真是可怜啊。”一边等着方艾出来跟她一起回去,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方艾随着县令大人一起进了内堂,之后便有小捕快出来跟她说,“县令大人让先生留下有话要说,先生让姑娘先回去。”   杨袖突然觉得刚才那些人感叹的话对她也同样适用呢,要不是方艾家离县衙不远,加上她刚才出门的时候记了一下路线,她现在估计就回不去了。   关键时刻还得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啊。杨袖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还记得跟出来送信的小捕快道了个谢才回去。   这边方艾被施华平留下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看他在堂上的时候,不时的往门口看,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便看到了一妙龄女子,又听说那女子是他带来的便又多了几分好奇。   “门口那女子可是你带来的?”   方艾以为大人叫他来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结果听到他的问话有些转不过弯来,便下意识的回答道,“是。”   施华平本不是个八卦的的人,只是他和夫人有个和他一般大的儿子,他夫人又怜他幼时失怙,便对他多有关照,看他二十好几还不娶亲,难免上了心。想到此,施华平便又开口道,“瞧你年纪也该说一门亲事了,我那个和你一般大的儿子如今生的小子都能读蒙学了。你若对人家姑娘有心,便该早早的定下来,免得到口的肉被别人叼走了。”   原本这些话施华平是不好开口说的,只是他夫人闲来无事便会在他耳边念叨几句,如今看到这平时八面不动的方先生春心萌动了,才巴巴的说了这些话,免得他只知跟尸体相处,把好好的姑娘放跑了,他夫人知道了又得多说几句了。   方艾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表示,只“哦”了两声,算是表示听到了,这可让施华平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心想等人家跟别人跑了就知道着急了。   这般想着呢,便听到有人进来禀报说,刚才那位姑娘带着一个男子过来了。施华平听到这话,眉毛抖了抖,他这心里刚这么想了一下,这么快就灵验了?或许他该考虑转行去算命?   杨袖整个人被吓得脸色有点苍白,原本她一个人在路上慢慢的往回走着,就听到有人一直在喊“秀秀,秀秀”,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她才反应过来她就是秀秀,转过身看着来人,是那天觉得他没死的那个小伙子。她记得他应该叫铁柱,虽然两人没什么接触,但杨袖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他是那天唯一一个替她说话的人了,而且看起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让人很难生出恶感。   “是铁柱哥啊,有什么事吗?”   听到杨袖的问话,杨铁柱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来,“呃……,没……没啥事。”他一直不相信秀秀死了的,只是村长他们坚持,他也没办法,喊她倒没什么要说的,只是遇到了,下意识的想打个招呼。   他也意识到这样有些尴尬,便又问了句,“你现在过得好吗?”   看着面前的人窘迫的样子,杨袖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感动,如果杨秀秀没死,按照正常的轨迹,她会嫁给这个男人,应该会过的很幸福吧。只是她死了,而她作为替杨秀秀活过来的人被杨家村的人都认为是妖邪,他们已经注定不可能了。想到这,看着面前的人憨厚的笑容,便语气放的更轻,说道,“我现在过的很好,方先生待我很好。你不必担心。”   铁柱不知道听到杨袖这话是该高兴还是失落,只是傻傻的应着,“哦,好,那就好。”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杨袖没办法,只能开口问道,“铁柱哥来镇里是有什么事吗。”   “哦,我挑了些东西来镇里卖些钱,再顺便买些要用的带回去。”铁柱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便又问道,“我瞧着你也是往哪走的样子,是要到哪去?”   “我刚从衙门过来,现在是要回去呢。”   “我送你吧,街上人多,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铁柱虽然憨了点,但到底不是真呆,便如此跟杨袖说道。   让一个算是陌生男子送自己回家,杨袖自然是推辞的,可耐不住人家态度坚决,油盐不进,杨袖就只能应了下来,两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倒也还算相处融洽,路过一个死胡同的时候,杨袖隐约看见里面地上有个人影,就往那里稍微靠近了一点,想看清楚什么情况,结果就被吓傻在当场。   地上躺着的是个□□的女子,应该是女尸,因为看情况不可能还活着,尸体的两条腿开的大大的,□□一片血肉模糊,血在女子□□晕散开来。   作为一个在和谐社会生活了二三十年的人,杨袖对尸体的观感仅限于电视,如今让她这么直面面对这么血淋淋的场面,说不被吓到是不可能的,还是杨铁柱心里承受能力好一点,看到眼前的情况扭了杨袖的头,搂到自己怀里,安慰道,“不怕,不怕。”   虽然这种小孩子似的安慰没什么效果,但好歹让杨袖回过神来了,挣扎着从杨铁柱怀里出来,白着一张脸说道,“我们去报案吧。”虽然缓过神来了,但声音还带着一些颤抖。   杨铁柱此时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不太合适,又怕杨袖误会,顿时就手足无措起来,“我……刚才……那个……我,只是太着急了。”倒是没注意到杨袖说的去报案的话。   此时的杨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但眼前这男人这种蠢萌的状态却奇异的让她的心情平静了一点,无力的笑了笑,“没关系,我都知道,我们先去衙门报案吧。”   “哦,好。”杨铁柱从善如流,但是想到了什么又变的犹豫起来,“可是,这里,要不要人先看着。”杨铁柱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这里按理是该留个人下来的,可是杨袖明显就被吓坏了,让她留下来是不行的,可如果自己留下来的话,让杨袖一个人去他又不放心。   杨袖此刻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那我自己去县衙吧。”让她一个人留下来面对尸体实在是太考验她了。   “不行,你这样子我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可是……”   “还是我陪你去吧。这里没什么人会注意到的,尸体在这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杨铁柱执拗起来谁也劝不住,这时候他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杨袖也拿他没办法。而且她确实被吓得有些腿软,有个人陪她一起,她也有安全感一点,至于尸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杨袖有些侥幸的想着。   等杨袖被杨铁柱扶着到县衙说了这件事后,便立即有捕快进去内衙禀报了。      ☆、不满   方艾跟着县令大人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杨袖和另一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那情景相当碍眼,碍眼到他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杨袖苍白的脸色。   在他的认知里,他对杨袖感兴趣,又救了她,她就已经被划分成他的所有物了,现在的情况让他突然发现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杨袖在其他人眼中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姑娘,她是一个可以成为别人妻子的人,想到自己的东西可能会被别人抢走,甚至会自己走,方艾的心情就有些不美妙了,脸色也愈发阴沉,他开始考虑刚才县令大人建议的可行性了。   杨铁柱看着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来的仵作先生,就觉得这人肯定脾气不好,刚才秀秀说她过得好的话一定是为了安慰他故意说的。握着杨袖的手不禁又拉紧了一点。不过心里这么想着,好歹没忘了正事,就和杨袖一起把刚才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直到此时方艾才注意到杨袖的脸色不太好,心里有些担心,但在看到两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放开的手时,就化为了愤怒,“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方艾的突然发声让大家都吃了一惊,杨袖此刻才意识到她的手还因为害怕被杨铁柱握着,这个行为在这个克己守礼的时代真有些出格了,不过大家体谅她一个弱女子被吓到了没说什么,倒是没想到平时对什么都置身事外的仵作先生会提出来。这是吃醋了呢,还是吃醋了呢。   不过现在大家都没心思调侃方艾,这刚结束一件案子又出了一件,而且听杨袖他们对尸体的描述,凶手还是个穷凶极恶的,一时间大家心都提了起来,施华平一声令下,便纷纷赶往凶案现场。   或许是这巷子实在过于僻静,又或者大家都怕惹麻烦上身,等杨袖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和她离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就连多出来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是看他们阵仗颇大跟随而来。   施华平看到尸体后就示意方艾去检查,其他人也有眼色的去隔离开看热闹的人群。   看到施华平在四周围检查,又不时蹲下仔细查看,方艾也低下头专心的检查起眼前的尸体来,只是眼尾处扫到仍与杨铁柱并肩站着的杨袖后,声音沉沉的开口道,“杨秀秀,过来,帮忙。”倒是一点也没有顾忌到杨袖会不会被吓坏。   作为寄人篱下没有发言权的人,杨袖在方艾开口后便乖乖的走到了方艾的身边,只是尽量不去看那个死状凄惨的女人。   “会写字吗?”方艾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问道。   “不会。”杨袖答得干脆,先不说她对这里的文字没有概念,就杨秀秀一个农村长大的小姑娘不识字也是正常的。   “既是如此,那便先在一旁看着吧。总归要学会这些的。”方艾似乎也料到了这情况,神色间不见波澜,对站在施华平身边的杨渐亭点头示意了一下,“又要麻烦杨捕头了。”   杨渐亭这次没有抱怨,听方艾的意思,是打算以后让这个姑娘给她当帮手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不过看人家姑娘连眼睛都不太敢往尸体上看的样子,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施华平在检查现场的时候也关注着方艾这边,听到方艾的话,眉头动了动,“这还真是……难道就不怕把人吓跑吗?”   众人各有心思,反倒是引起波澜的方艾淡定如初,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停,“死者,女,二十岁左右,死亡两个时辰左右,身上有多处勒痕,应是被绳状物绑缚造成,淤青十六处,浅擦伤五处,时间应在近十五天内造成,但都非致命伤痕。”   手停留在死者半身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出血过多,造成死亡,体内无男子□□残留,没有被男性侵犯过的痕迹,□□伤痕应是由外物造成,不排除棍状物和利器伤害的可能性。”   在方艾把验尸结果公布完后,大家纷纷吸了一口冷气,这手段委实残忍,竟是生生把人用这种手段折磨致死。这究竟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而且这女子被人如此凌虐,竟是没发出任何动静吗?   正在此时,被拦在外围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不是西街卖豆腐的王顺德家娘子吗。”   其实大家离得不近,尸体样子本看不太清,但是有人这么说之后,大家看那尸体的样貌就觉得越看越像了。   “对,对,看着像。”   “我觉得确实是王顺德家的。”   “这模样,肯定是了。”   听着人群叽叽喳喳的讨论开来,施华平便吩咐人去西街把王顺德找来辨认尸体。   王顺德被找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娘子,霎时间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膝盖一弯就跪了下来,“回禀大人,这女子确实是小人的娘子,她前天说要回娘家,便套了车出城,没想到……,求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声音十分悲痛,但杨袖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只能向离她最近的方艾验证。   方艾虽然对查案没有兴趣,但此时自己无法离开,他只能看着王顺德在施华平面前说着话,自然也没有看漏王顺德那不寻常的眼神,那眼神不似悲痛,倒有一种从什么中解脱出来的畅快。   既然连杨袖都能注意到,他相信围观多年的施华平自然也不会看漏,对着杨袖的耳朵轻轻说道,“不要乱来。”他就又恢复了在一旁默默看戏的状态。   温热的气息从耳旁吹过,有些痒,杨袖控制不住的脸红了,但是看着方艾神色无波的样子,她不得不感叹这身体比较敏感,实在是感觉太差了。   “哦~这样说来,你妻子已经离开家三日了,回娘家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奇怪吗?”施华平没有注意到方艾和杨袖的互动,依然一丝不苟的询问着眼前的人。   “这……每次我娘子回娘家都会住几天,所以小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王顺德的神色中有些犹豫,但说出的话却不像假的。   施华平只能继续问道,“你娘子离家前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回禀大人,一切如常。娘子生前与人为善,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如今却……”王顺德说完竟哭了起来。   施华平虽然对她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有些看不上眼,但想到此人刚经历了丧妻之痛,便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我必会还你夫人一个公道,你先回去吧,至于夫人的尸体还需带回衙门,待事情水落石出后比当归还。”   未料到县令大人对自己如此客气,王顺德自然不敢有二话,忙一脸感激涕零的退下了。   待王顺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杨渐亭才一脸不解的问施华平:“这王顺德分明有问题,大人怎么还放他离开了。”   “这王顺德被叫来时眼中的惊诧、悲痛不似作伪,人必然不是他杀的,只是观他神色应该有所隐瞒,他既有心不说,我们便是强问,也未必会有结果,倒不如先放了人再观后事如何。”施华平对下属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控制着声音只能两个人听见,一一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只有上下一心办起案来才能更有效率。   见杨渐亭明白了,施华平又吩咐众人把尸体带回方艾办公的地方,又吩咐人去死者娘家和死者家分别查证一些事。一行人才回了府衙。   和方艾一同进了停尸房,施华平一脸严肃的问道,“尸体死状惨烈,但周围却无人察觉,可见当时并没有闹出什么动作,我怀疑死者死前被人下了药,你可能检查出来。”   对于施华平的猜测,方艾也有所感,于是开口道,“若是□□,我方才看的时候必定不会错落,如今只怕是下的迷药之类,这个不算毒,若想检查出来,需剖尸检验方可。”   “这……”施华平有些犹豫,这随意剖尸可是重罪,需得征得家人同意才行,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况且死者为大,如此之事,怕是鲜有人会同意,施华平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杨袖在一旁看着两人在讨论要不要把尸体切了,大概是以毒攻毒的原因,比起刚见到尸体的时候,她现在虽仍旧心有余悸,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应该是刺激受多了就麻木了吧。   至于杨铁柱,内衙不是他能进的,况且他是来镇上买东西的,眼见天色将晚,即便再想和秀秀待着,他也得先回去了。   杨铁柱的离开让方艾的心情好了不少,以至于面对施华平的犹豫他也没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施华平知道方艾对尸体有着异常的执着,既然有疑点,那这尸体是必定要解剖的,他只能表示等明天死者的家人都来了之后,会尽力劝服他们。让方艾先带着杨袖回去休息。   既然这里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方艾也不置可否的拉着杨袖往外走去。      ☆、成亲怎么样   直到回到院子里,也不见杨袖有任何反抗的动作,方艾的表情终于去掉了一层阴霾。   考虑到杨袖今天大概真的受到了惊吓,他阻止了她要去厨房的脚步,让她回去休息后自己径直去了厨房。   原本杨袖以为方艾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闷骚,但经过今天的事后,她觉得方艾是真的不近人情,在他让自己站在尸体旁的时候,她都想上去摇着他的肩膀来一句,“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了。”可是他现在这体贴的行为又是想闹哪样?   男人心,海底针哪!   在杨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方艾已经动作很快的端了两碗粥和几碟小菜过来。   “我猜你现在大概不会有什么胃口,就煮了点粥。”语气正常,表情正常,但行为如此暖男。   见鬼了!杨袖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两眼。   “怎么?”方艾在桌前坐下,对杨袖的窥视表现出了恰当的困惑。   “哦,没事。”杨袖赶紧低头做乖顺状,怕他再问,又补充了一句,“你要一起吃吗?”   他端了两碗粥过来,自然不是一个人吃的,对于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方艾明显没有回答的耐心,“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杨袖此时也不好再开口,只能默默地拿了勺子安静的喝着粥,今天那尸体确实让她吃不下饭。杨袖的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粥,半天也没喝多少。   见杨袖魂不守舍的样子,方艾便似漫不尽心的开口道,“今天那男的和你很熟?”   方艾的突然出声让杨袖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你说的是铁柱哥吗?”   “铁柱哥?”尾音上扬,方艾对杨袖如此亲昵的称呼有些不满。   杨袖自动代入杨秀秀的称呼已经习惯了,也没听出方艾语气中的不满,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嗯,他是我同乡,你救我的那天应该见过的,不过可能不记得了。”   “嗯。”方艾示意她继续说。   “铁柱哥对我很好,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替我和她家说了亲。如果不是……等我替父亲守完孝,我们就成亲了。”杨袖此时不得不感谢中国大妈的强大了,要不是她们那天絮絮叨叨,都快把杨秀秀祖宗十八代的事都讲出来了,她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哦~那你如今还要和她成亲?”这才是方艾关注的重点,其他部分可以暂时先不计较。   “怎么会,村长那天都说了让我不要再回杨家村了,哪怕铁柱哥愿意为了我搬出去,他娘也不会同意的。”杨袖苦笑了一下,要不是方艾收留了她,她此时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那些穿越女各种大放异彩的完全不现实,她甚至在这个异世连一点生存技能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和我成亲如何?”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预兆,况且他们才认识几天啊?杨袖心塞,一时无语。   方艾倒是好像没察觉到他的话有多不对劲似的,只是继续说道,“我如今也二十多了,该娶亲了,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男未婚,女未嫁,挺合适的。我会给你妻子该有的尊重,也从来没想过纳妾,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跟顾婶说,让她给我们准备。”   杨袖只是一时没料到,但方艾的话她一字一句都听清了,说实话,她还挺心动的。她不是爱情至上的人,来了这里后就知道她想靠自己活下去,至少目前来说不可能,原本就打算好了,在能独立生活之前要死死赖住这个男人,虽然他看起来不温柔,也不是特别富裕。但他现在所说的不纳妾,给她尊重之类的话实在让她蠢蠢欲动。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即使她是个孤女,也不太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如今眼前这个真的可以算是一个良人了。   想通了这些,杨袖便觉得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可是,“我还在孝期,现在不能成婚。”   方艾提起这话虽然是一时兴起,但在内心还是有做一些考虑的,这个问题他并非没有想到,便说,“无妨,热孝成婚也是可行的,如今你父亲去世未满百天,我们此时成亲就好。”   杨袖也听过热孝成亲的习俗,但一般人家都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哪有像他们这样没有任何缘由,只是因为聊到了想成亲就成亲了。   方艾看出了杨袖的疑问,就又说道,“我并非逼迫你,只是守孝须得三年,我如今二十有六,再等三年,像我这般大的都能抱孙子了。”容不得他不着急,早日成婚便可以早日让杨袖名正言顺的打上他的标签,而且很多事干起来也就方便了。   杨袖不明白方艾为什么似乎认定了要娶她,如果他着急成亲的话,大可以找别人,就像她不明白她当初向他求救时,他分明没有表现出一点想救她的念头,却在最后不仅救了她还收留了她。他可不认为是方艾一时的善心大发。不过想来自己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也没什么值得图谋的吧。想到这,杨袖便释然了,点了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方艾似乎早料到了杨袖会答应,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之色,只是说道,“嗯,等明天衙门的事结束后,我就去跟顾婶说,问问她有什么需要筹备的。”说完便把两人吃好的碗筷收拾了,径直出了房门。   对于两人在吃饭间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了,杨袖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外,表现的相当镇定,毕竟方艾走之前那一脸“这只是一件小事”的表情,让她实在找不到一点要结婚的感觉。   等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杨袖已经睡得死死的了。只是白天的事,虽然她已经尽量保持镇定了,但毕竟那场面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血腥了,她虽然睡着,但一点都不安稳,她在梦里看见一盆盆的血水向她泼过来,那具尸体还睁开眼对着她笑。杨袖出了一声冷汗,一惊,整个人就醒了过来。   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外面安静的连风声都听不到,杨袖拽着被角,感觉心“咚咚,咚咚”的声音特别明显。闭上眼,半天都睡不着,眼前一直在浮现着那具女尸的状况,杨袖觉得自己要疯了,她都想跑到隔壁和方艾一起睡了。   等第二天早上方艾来敲她门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杨袖赶紧起来穿好了衣服,也顾不上梳妆就跑去打开了房门。   眼前的女人一脸惨白,两个眼窝泛黄,一看就是没睡好觉的样子,方艾脑子转了几圈,便说道:“成婚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他觉得女人家对这种人生大事都是珍而重之的,她昨晚一定是在为这件事担忧。他现在才觉得昨晚大概真的太唐突了。   杨袖虽然没照镜子,但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一定算不上好,只是不知道方艾为什么会扯到这上面,只能扯开嘴角笑了笑,说,“你吃过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现在给你做点吧,你待会还要去衙门吧。”   方艾挥了挥手,“不必了,你先梳洗一下吧,待会儿我们在路上吃。”   “我们?”杨袖觉得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   “嗯,你和我一起去衙门,等施大人和死者家人谈好了,就可以着手剖尸了。”   方艾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杨袖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某一时刻商量过这件事,并且早已达成了共识,可是她翻遍两人相处的所有经过,也没有发现这一部分的记忆,于是,她只能开口道,“为什么让我跟你去,我不懂验尸。”   方艾毫不在意的说道,“你是我妻子,这些事你早晚要熟悉的,而且有些事我不习惯别人帮忙。”   “可是……”你真的觉得让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整天陪你和一堆尸体打交道合适吗?杨袖想这样跟他说。   “好了,你先去梳洗吧,其他的日后再说。”方艾不等杨袖说完就打断了她,显然对她这样一直在磨磨蹭蹭的行为有些不耐烦了。   杨袖对于方艾这样的行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打水洗了脸,又把自己稍微捯饬了一下,便认命的跟在方艾屁股后头出了门。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早点摊上此刻也之稀稀落落的坐了几个人,杨袖到了这边之后没有什么时间观念,这时候才发现她今天真是起的很晚了,难怪方艾会过来叫她了。   早点摊的老板应该是认识方艾的,只听他打趣方艾道,“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啊,长得真俊,办喜酒的时候记得请我们喝两杯啊。”   “嗯,会的。”回答的语气很认真。   方艾不时的来他家吃早点,老板也早已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模样,只是今天难得看到他带个姑娘来,便忍不住开口打趣了两句,倒是没想到他会一板一眼的承认了。老板愣了两秒,才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行啊,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美娇娘啊。”   方艾没理老板这句话,自顾自的喝着碗里的粥。   老板本也没打算方艾会接他的话,这话说完便又乐呵呵的去招呼旁的客人了。   倒是杨袖听着方艾这么认真的语气,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直到两人到了衙门,脸上的热度才消了下来。      ☆、剖尸   死者的父母和丈夫已经在衙门里候着了,杨袖他们到的时候,施华平正在跟他们说要剖尸检验的事。   三人死活不同意,其中的老妇人还哭了起来,“这是做的什么孽哦,我女儿死了,你们连个完整的尸体都不给她留。”   “老人家,你听我说……”施华平无奈的在一旁劝着。   但那个老人根本不理会,只是仍旧一边哭一边说着,“我苦命的女儿哦!”   看着旁边方艾的脸色越来越黑,杨袖真怕他冲上去把老人家的嘴堵上,人家毕竟刚经历丧女之痛,如今又跟她说要把你女儿切成一块块的,情绪一时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   硬着头皮想劝劝方艾,可是人家也没做什么,只能把目光转向兀自悲伤的死者家属,尤其是哭的惨烈的老妇人,她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儿见过的一句话,便开口劝道,“老人家,我们并非是对死者不敬,我们只是想让死去的人“开口说话”,还原他们的死亡过程和真相,将杀害你女儿的人绳之于法。给死者最后的尊严。”   见老妇人已经停止了哭喊,连两名家属也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杨袖也只能继续往下说道,“你女儿已经死了,但并不代表她就丧失了说出真凶的能力,她的尸体就是她留给我们最好的证据,她身上的每一个伤痕都在诉说着她在死前发生的每一件事,你们如今不肯让我们进一步检验尸体,是在阻止你们女儿说出她的冤情,是在帮助凶手啊。”   都说到这地步了,再让杨袖说,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不过死者的家属倒好像听进去了。只见老大爷上前劝住了老妇人,“孩子他娘,这小姑娘说的对,这人死都死了,他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吧,可不能让杀害咱闺女的人逍遥法外啊。”   “岳母啊,岳父大人说的对,就让大人查吧。”王顺德也上前劝道,他虽然恨他妻子,可毕竟夫妻几年,他也想知道是谁杀了她妻子,虽然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倒是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老妇人听见王顺德的声音,又歇斯底里起来,两眼通红,指着王顺德说道,“是你,一定是你杀了香儿。你这个杀千刀的。”说着便要上去扯王顺德。   拉着她的老大爷被自家老伴儿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太婆,你糊涂了不成,顺德是香儿的丈夫,怎么会杀香儿呢。”   老妇人没有理老大爷的话,只是突然朝着施华平跪了下来,“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一定是王顺德杀了我女儿,他知道了,一定是她知道了。”   这一出弄得大家都有点懵,不过想到王顺德昨天有些奇怪的脸色,施华平就耐下心来,扶起眼前的老人,声音温和的说道,“老人家,不着急,有什么话,先起来,慢慢说。”   也许是施华平亲和的态度让老人家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仍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我那苦命的女儿啊,去年年初的时候,她回乡探亲,结果被村里木匠家的那个混不吝的儿子看上了,掳了人强了,日后每次香儿回家,他就用这件事胁迫香儿从他,香儿软弱,不敢跟旁人说,结果……结果……”   老人说着又哀哀地哭了起来,然后又用仇恨的眼光看着王顺德,“一定是他,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一时不忿,就杀了香儿,我那苦命的女儿啊,你又有什么错啊,难怪你上次回家说顺德待你愈发冷漠了,甚至还打骂你。”   听到岳母已经把所有的事说了出来,王顺德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有些认命的跪了下来,“求大人明察,我确实发现了妻子对我不忠,也因心里憋着一口气对她态度有些不好,但杀人偿命,我又怎么会干下这等恶行呢。况且,我这几日每日在西街买豆腐,这个大家都可以作证,求大人明察啊!”   “你既已发现端倪,为何不为妻子讨回公道。”   面对施华平的问话,王顺德只是有些干巴巴的说道:“我……这种丑事叫我怎么启口?”木匠家那个儿子,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不要命的,一般人都不敢惹,更何况这种情况说出来丢人的不还是他,他拿别人没办法,就只能一有事就对夫人拳脚相加,说实话,见到香儿尸体的那一刻,他反而有一种解脱了的畅快感。   杨袖对于这个懦弱的男人,不知作何感想,因为一些所谓的颜面,只会把怒火发泄在妻子的身上,甚至连妻子死后都要隐瞒这么重要的破案信息。真是……她不禁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是对眼前男人的说辞极为不屑。她想,方艾应该不会这样的吧。   方艾没有注意到杨袖的视线,只是语气十分不耐的说道,“这尸体,你们是验还是不验。”   对于方艾的无礼之举,施华平两条眉毛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满,只是他的性子他也了解,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地上跪着的三个人,一个还没缓过来,一个被定为嫌犯不好开口,倒是受了多重刺激的老大爷最先缓过神来,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向着说话的方艾恭敬的磕了个头,“验!怎么验都成,但求大人还小女一个公道。”   听到死者家属答应了,方艾只能看了看施华平,用眼神问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去验尸了。”   施华平点了个头算是答应了,然后又一脸无奈的开始劝起眼前跪着的人,“老人家,快起来吧,不用一直跪着了,我们一定会把案子查明白的……”   另一边,杨袖乖乖的跟着方艾到了验尸房,因为里面有尸体的缘故,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放着冰,杨袖一走进去,就感觉一股冷意袭来,再加上方艾已经拿起刀,准备开始解剖了,杨袖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加上想起昨天做的梦,在方艾的刀划下去的那一刻,杨袖就“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过来给方艾打下手的杨渐亭看到这情况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询问的看向方艾,“这怎么办?”   方艾看向倒在地上的杨袖,一脸嫌弃的说,“先把她搬到隔壁房间去,别放在这儿碍事。”   隔壁房是平时用来招待客人的,连张榻都没有,把人家小姑娘放过去就只能扔椅子上了。   “态度真恶劣,等着姑娘醒来,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千万别被他这小白脸的样子骗了。”杨渐亭边腹诽着,便打算把杨袖抱起来送到隔壁房间去。却没想到方艾放下了手中的刀,一脸懊悔的向他走过来。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从他手中把人抱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真麻烦。”   杨渐亭只能顶着一脸凌乱的表情,想着,“也许,这死人脸终于开窍了?”虽然这可能性很小,但好歹还是有点苗头了。   方艾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杨渐亭一脸暧昧的看着他。他也没理他,只是拿起刀,继续开始刚才的事。   杨袖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她有些茫然的看了一下眼前的环境,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当时晕了过去,躺在几张拼在一起的椅子上,她坐起来,揉了揉有些麻的腿,想出去看看事情的进展。   如众人所料的,死者被下了药,但不是大家猜测的迷药或麻沸药,而是媚药,很大剂量的媚药,这就让矛头指向了木匠家那个儿子,但当人被捕快带过来的时候,他表现的对香儿的死一无所知,而且据他爹所说,他这几日因惹了点事,被他爹一直关在家中,街坊四邻都可以作证。事情到此,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众人又陷入了一筹莫展中。   这其中不包括方艾,杨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正遇上汇报完了验尸结果,准备折返回来接她回去的方艾,案子破没破和他没有多大关系,案情复不复杂他也不关心,如今需要他做的事他已经做完了,自然就没有再留在这儿的必要了。   对于方艾这种高度自由的职业态度,杨袖只能在心里默默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鄙视以及羡慕,然后就乖乖的跟在她后面回去了。对此,杨袖在心里默哀了一下自己碎了一地的节操。   在两人就要分道扬镳,进各自房间的时候,方艾突然对她说了一句,“真没用。”   杨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的时候,杨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关门的声音异常的大。她一个平时最多杀个鸡的女人,让她看他把尸体剖开,那反应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还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吗?对不起,没那能力。   兀自吐槽了一会儿,杨袖发现自己好像矫情了,真是,安逸使人灭亡啊!整理了一下心情,眼见天色也不早了,就打算继续自己的日常任务:煮饭。   来到厨房的时候却发现方艾已经在了,杨袖突然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他手里已经洗过的菜,轻声说道,“我来吧,你先回房间等一会儿吧。”   方艾原本说那话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到就说了,说完看见杨袖的反应就后悔了,如今看着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他的后悔又变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气闷,这种心情他不懂,所以他就站在厨房门口一直没动。      ☆、成亲   杨袖做菜的姿势很熟练,一盘炒青菜似乎都被她炒出了特别的味道,方艾知道那是错觉,因为他吃过她炒的菜,味道只能算比较好,但绝对称不上让人垂涎,可现在他就莫名的有一种垂涎三尺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所以他只能垂下眼帘,打算好好想想。   可是直到杨袖把菜都端上了桌子,方艾也没有一点思绪。桌上的菜很简单,一盘炒青菜,一份红烧鸡翅,一份炒茄子,还有一大盆汤,端起杨袖给他盛的饭,方艾觉得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反正这个女人肯定是他的。   都说饱暖思□□,吃饱喝足之后,方艾就去找顾婶商量两人成婚的事宜了。这可把顾婶高兴坏了,“哎,这都不是事儿,顾婶一定给你们办的妥妥的。”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因为杨袖住在方艾家,两人又都无长辈在,倒是省了很多步骤,但忙起来也是让顾婶脚不沾地的,不过顾婶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一点都不嫌麻烦。   婚期顾婶找人给算过,就定在本月的二十八,今天是十二,虽然时间有些匆忙,但也是足够了。原本要新娘子自己绣的嫁衣,在顾婶见识了杨袖把几尺布裁完,只做了一件背心的手艺后,便不敢再让她做了,只说让她绣几个荷包意思意思就成。嫁衣还是去成衣铺子买。   杨袖原本还担心自己不会做衣服会惹顾婶怀疑,谁知道人家什么都没说,这让杨袖放下了悬着的心。   其实顾婶倒是怀疑过的,只是想到她是他爹一个人拉扯大的,跟着一个大男人家生活,女红不好也是正常的,再说,如今两人就要成婚了,顾婶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多想。   婚期定下了,自然是要给亲戚朋友发喜帖的,两人都没什么亲戚,就只剩下衙门里那一群人了。   俊秀的方先生配人家水灵灵的姑娘,倒也算郎才女貌了,只是想到方艾让人家不管人家小姑娘白着脸,硬要拉着人家看尸体的态度,众人又对杨袖升起一股怜悯之情,真是个单纯的姑娘,一定是被方先生骗了,众人心里这么想着,嘴上都说着“到时一定会去”。   施华平知道消息的时候,倒没有手下那一群人的花花肠子,虽然说还有案子没有破,但这也不耽误下属成婚。   “到时我给你们当证婚人可好。”施华平抚着胡子,哈哈笑着。刚跟这小子说完就下手了,倒从来没发现过他办事这么有效率。   对于谁做证婚人,方艾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但施大人既然如此说了,他自然不会推辞,“多谢大人美意。”说着弯身拜了一下。   “倒算不了什么美意,只是凑个热闹罢了,恐怕我夫人还想要去给你娘子当全福太太,为她梳妆呢。”   施华平这话不是开玩笑,她夫人老在她耳边念叨,将来方艾成亲,她要去为新娘梳妆,她自己儿子成婚她不在,就总想弥补这个遗憾。   方艾听此,自然是又拜谢,“夫人美意,在下在这里先替秀秀谢过了。”   “成了,成了。怎么突然之间如此多礼起来了。”   听了施华平的话,方艾应了声“是”,便说道,“成婚事宜繁多,那在下就先回去了。”   这缺根筋。施华平被气笑了,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方艾倒是没察觉到施华平的心情,该做的事做完,他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杨袖还在房间里绣荷包。距离两人定下成婚的事已过了五日,这几日,两人又恢复了刚认识时候相敬如宾的场面,原本也没有多熟络,如今更是一个忙着和荷包奋战,一个为了婚事奔波。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家婚前还不许相见呢,他们如今却还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是,莫名的两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好在很快就到了二十八,这日天公作美,明媚的阳光通过窗子照进来,似乎整个屋子都染上了喜气。杨袖前一日便被接到了顾婶家出嫁,说是不好嫁娶在一个屋子里。   梳妆,打扮,直到外面的太阳渐渐西斜,方艾才骑着他那头驴,吹吹打打的在城里转了一圈,来到顾婶家门口,一番刁难之后,杨袖就被方艾背上了花轿。杨袖坐在花轿里又绕了城里一圈,才回到方艾家拜堂。一般人家成婚,若是离得近的就会抬着花轿在城里转一圈,方艾这行为倒也算一种传统了,只是她没骑马反而骑着一头驴倒是引得不少人侧目。   杨袖坐在花轿中,喜帕遮住了视线,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等被引着拜了堂之后就被带入了新房。方艾陪着杨袖进了新房后就出去敬酒了。杨袖就安静的坐在床上,等他回来,床上铺满了花生,桂圆,莲子,有点咯,新房里没人,杨袖就起身把屁股地下都收拾干净了才重新坐下。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杨袖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红色的绣花鞋,这才终于有了一些新嫁娘该有的忐忑,两辈子第一次结婚,想不到就这样把自己嫁了,对方还是一个刚认识不过月余的人,不过想到前世看的那些劈腿,出轨的新闻,又想想方艾一脸严肃的说着尊重她,不纳妾的场景,她浅浅的笑了,无论如何,好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她现在的境遇已算是幸运,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院子里的客人并不多,邻里亲戚加起来不过三桌而已,方艾拿着酒杯每桌敬了几杯,就算完事了。   他推开门的时候,便见杨袖低着头,喜帕遮住了她的样貌,方艾上前,接过喜娘手里的喜称,挑开了那一层遮盖物,新娘子的妆很重,被粉扑的白白的脸,配上鲜红的嘴唇,实在算不上好看,但此时方艾却有一种“这个女人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的安心感。   喜娘在旁边看着两人双目相对的样子,便笑吟吟的端上一碗饺子,让杨袖咬了一口后问道,“生不生。”   杨袖此时倒是真的羞赧起来,低声回了句“生。”   见状,喜娘更是笑得欢快,就连方艾也低声笑了一下。   方艾是很少笑的,至少杨袖和他相处的日子以来就不曾见他笑过,此时听见他的笑声很是诧异的抬头看着方艾。   被杨袖这样看着,方艾也有些不自在起来,握拳抵唇咳了一声,对她说道,“该喝合卺酒了。”   待两人喝了酒,喜娘便推门出去了,此时屋里就真真只剩他们二人独处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两人都心情微动。   杨袖其实是想吹了蜡烛的,可方艾却有自己的考量,就说道,“这龙凤花烛是要一直点着,等它自己熄的。”   杨袖不懂这些,听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听之任之。   每脱一件衣服,似乎都是一种煎熬,等杨袖被脱的只剩底裤和肚兜时,方艾也已经把自己脱得□□了。   因是农家女子,杨袖的皮肤算不得多白嫩,但比起方艾来说也是细腻多了。大红的肚兜称着雪白的肌肤,尽是诱惑。   方艾的手慢慢感受着身下女子细腻的肌肤,不多时便游走到了腰间,手指轻轻一动,最后一层屏障就被解开了。   方艾低头轻轻吻住了杨袖的嘴唇,感受着自己渐渐升起的欲望,渐渐不满足于此,又撬开了她的嘴,把自己的舌头伸进去,和杨袖纠缠起来。他原本是极其盼望这一天的,因为只有这样的时刻,他才可以细细的观察她身体的每一处,研究“活尸体”的不同之处,可是随着自己的手在她身上一寸寸游走,他便失了初衷,只想顺从自己的本心。   等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了,他才放过了那娇艳的小唇,顺着脖颈慢慢往下吻去,他虽没有经验,但凭着对人体各处的熟悉,动作见竟是半点不见生涩。   渐渐的,他的唇便来到了女子身上最动人的那一处山峦,张嘴便含住了乳峰,轻轻舔舐着,撕咬着那一处朱果,另一边也不曾空下,用手时轻时重的搓揉着。   杨袖原本眸光就被方艾吻得有些迷离,如今这轻微的痛意带来阵阵酥麻感,竟引得身体一阵轻颤,忍不住一声哼了出来。   方艾见状,眼中欲望更胜,但动作却没有加快,只是终于吐出了那颗朱果,却是又含上了另一颗,轻轻啃咬起来。   “嗯。”杨袖此时却是有些受不住了,轻轻的哼出声来,情不自禁的搂住了方艾的腰。   美人在怀,又是逗弄了这许久,方艾觉得自己底下已是涨的有些疼了,又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把自己的那处对准了那一个小口儿。   杨袖早已被挑拨的情动,那里已是一片晶莹,方艾见状,终于把自己送了进去。   这片地方毕竟是初次被人侵犯,道口竟是狭窄的很,方艾刚进去便卡住了,方艾重新又吻住了她的唇,让她放松些。      ☆、第二具尸体   感受到杨袖在他的安抚下慢慢放松下来,方艾就一鼓作气把自己送了进去。   虽然早就预料到后果会怎样,但当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时,杨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疼出了泪水。   身体最敏感的部分被紧致的温暖所包裹,少女目光溶溶的看着你,那样的刺激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身体的反应永远比理智来的更快一些,方艾已经不受控制的在里面动了起来。   “疼”,这是杨袖此刻唯一的感受,她不懂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情动了,还是会这么疼,她只能把原因归结为这是第一次,然后尽量放松自己,让自己少受一点罪。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场汗,一天的忙碌加上刚完成的这一场运动,让两人都有些疲累,简单的清理过后,就各自陷入了沉睡中。   杨袖这一晚睡得并不好,身体隐隐作痛,多日来的不安全感让她整个人即使在梦中都有一种被压抑的感觉,最终,他是被越来越强烈的拍门声吵醒的。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钻在方艾的胸前,死死的搂着他的腰,而他就目无表情的注视着她,黑色的瞳孔中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的倒影,她一慌,赶紧松开手,朝床里面滚去。   自从被迫一直和那具尸体相处过长时间后,她就变得有点怕黑,一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胡思乱想,可是,她没想到,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睡觉,她会表现的如此热情,虽然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方艾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的行为表现出不满,也许除了验尸之外他一向情绪都很少。   平静的掀开被子,下床穿好衣服,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也赶紧收拾好了出来,他想出去看看那个没眼力见的,大清早的过来找事。   杨袖收拾好出来的时候,那个那个小捕快已经把事情都说完了。他也是一脸的哀怨,谁让这案子好死不死的就发生在别人新婚第一天呢,这不是找事儿吗?   距上次发现那具女尸,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可是案情却一点都没有进展,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可现在却在同一地点又出现了一具相同死状的女尸,这让大家感叹案情重新有了进度的同时,心却同时更加绷紧了,因为这说明上一次事件并不是偶然,凶手还在继续犯罪,如果不赶紧把他找出来,很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听到这里的时候,杨袖已经是一脸严肃,看了一下方艾的表情,她知道,他肯定这次也要带她去。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从他那张接近面瘫的脸上读出这么多信息。   因为时间还很早,方艾带着人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只有施华平带着手下在那,和一个应该是发现尸体的人,原本这是一条死胡同,地方又僻静,注意的人并不多,可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后,经过的人总会下意识的往那看一眼,就是这样,才会现在一出现尸体就被人发现了。   方艾上前仔细的检查着尸体的每一个部分,死因和上次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身上的淤青少很多以外。   让杨渐亭将验尸结果记录下来后,他转过头看着呆呆的站在一旁的杨袖,眉头就皱了皱,他发现他似乎又忘记了一件事,忘记教她识字了,他觉得自己在杨袖的身上总是会有很多疏忽的事,这个认知让一向严谨的他有些不愉快。   施华平就站在旁边,他的话她刚才应该都听清楚了,那就不需要他再赘述了,“目前看来似乎是和上一个死者死法一样,至于事先有没有被下药,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至于怎么进一步检查,就不用说了。方艾说完,就不再动作。   “嗯,我知道了。”施华平揉了揉因为昨晚喝酒有些疼的头,这个小镇一向平和,如今却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未免人心惶惶,一定要抓住凶手。   死者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乌衣巷子的刘寡妇,和上一个死者没有任何往来,只是这刘寡妇的声评不太好,似乎是说她不安分和多个男人有往来,可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传出这样名声的寡妇并不在少数,有些是真的,有些却是假的。不过死者的名声好像是真的,确实有人看到她和多个男人有往来。   前一个死者是红杏出墙,这一个是声名狼藉,在两人完全没有共同点的情况下,这个细微的点被大家重视起来。   可是又会有谁会因为这个而接连杀人呢?   看着眼前的气氛逐渐陷入沉凝当中,杨袖也情不自禁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跟着大家思考起来。   然而方艾却在确定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之后,就自动自觉的又早退了,并且毫无意外的带上了杨袖一起。   杨袖认命的跟着方艾走出衙门的同时,心里却在想着,“作为一个司法人员,方艾这样,真的好吗?”   方艾好像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回过头,自上而下的看着她说道,“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职责,留在那儿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继续说,“至于你,我原本并不介意白养着你,不过,现在我需要你有点用,你就要好好听话。”   话说的这么直白,以至于杨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本来是想养着她的,至于原因,不清楚。但是,现在他想让他做他的助手,至于原因,还是不清楚。她只需要乖乖听话,不要胡思乱想违背他的意愿就行了。   说实话,这不难办到,除了面对尸体后可能会出现食欲不振,睡眠质量不好等问题外,方艾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显示着他对她很好。这一点,她无可否认。   看着面前的女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方艾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淡的说道,“首先,你要学认字,写字。”   “哦。”读了十几年书,突然变文盲的感觉。杨袖回答的声音显得有点敷衍。   方艾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敷衍,便认真道,“仵作的职责虽然是检验尸体,但是认字也是必要的,验尸单需要我们签名,我们要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况且我并不是让你当仵作,而是想让你从旁协助,你的主要任务就跟书吏差不多,所以你必须要识字。”   杨袖只是有些感慨自己那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并不是真的不重视这件事,她还是挺想了解这里的语言文字的,尤其现在方艾还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她赶紧摆正态度,深刻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好学之心。   不管杨袖这表现是否用力过度,不过知道她有上进之心,方艾总算是满意了,家里的书对于杨袖来说都太晦涩,他就在路过书斋的时候,给她买了两本小儿启蒙书,打算回去之后再教她。   方艾对这件事的执着程度远远超过了杨袖的想象,以至于他们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教她认字,这里的字并不是杨袖所以为的繁体字,但是有点像,所以杨袖学起来的速度可以算的上快,这让方艾非常满意甚至是有点惊异了。   但是这份满意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当方艾看着纸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居然升起一种“果然如此,不该对她抱有太大期望”的感觉。   杨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字有多么不堪入目,话说上一次写毛笔字是什么时候她都记不起来了,她对毛笔唯一有信心的大概就是至少她知道怎么握笔了。但是秉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她倒丝毫没觉得羞愧,反而还抬起头一脸求夸奖的态度说道,“怎么样?”   方艾完全没有预料到杨袖的反应会是如此,他一脸被噎住了的表情,“第一次写成这样还不错。”声音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方艾居然会顺着她的意思夸她!虽然是显而易见的勉强,但也足够让人大吃一惊了,这样子,杨袖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放下笔,有些刻意的把头转向了窗外,才故意装作吃惊的说道,“呀,都这么晚了,该去做饭了。”说完就赶紧跑了出去。   方艾发现杨袖很不会找借口,因为从他们认识以来,似乎只要她一有事找的借口都是去煮饭,甚至有时候明明离吃饭时间还远着,她也会一头扎进厨房,为了显示她理由的正当性,那一天的饭桌上肯定会有一份熬了很久的汤,其实有些欲盖弥彰,方艾这样想到。   不过今天的时间确实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他走出房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正在正头顶,外面也飘来了饭菜的香味,也许还有自己家厨房的,方艾突然就有些恍惚,他已经成亲了,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尸体,真是让人……期待啊!未来的生活!   阳光有些刺眼,方艾眯了眯眼睛,然后就看到那个女人站在厨房门口对他叫道,“方艾,吃饭了!”      ☆、失踪   杨袖觉得方艾在吃饭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他看她的眼神一向奇怪,甚至昨晚洞房她都能感觉到他一开始看她的眼神并不是充满欲望的,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以至于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还好后来恢复了正常,不然她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在最后关头把他一脚踢下去。所以,此刻,即使察觉到了方艾的眼神,杨袖还是可以很淡定,一直到午饭结束也没有丝毫不适。至于刚才的羞愧之情,短暂的可以选择性忽略。   ……   似乎除了空出来一个房间之外,成亲并没有给两人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唯一的活动就是练字,杨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能看破红尘了,所幸的事案子在经过一轮轮的排查之后终于有了进展,虽然方艾对此漠不关心,但杨袖对于自己所参与的第一个案子还是有极大的热情的。   在比对两个受害人的各种生前经历的时候,有一个相当不起眼的人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和刘寡妇同住乌衣巷子的货郎刘二。刘二娶过两任妻子,结果都是嫌他穷,最后跟别人跑了,他平时会在镇里的杂货铺子里进一些货挑到附近的各个村子里去去卖,王顺德家媳妇回家的那天他刚好也要去那个村子里卖货,原本大家是不会怀疑他的,因为那天他显得很正常,也没有比平时晚到,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和王顺德家媳妇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就在刘寡妇死的前几天有人看到刘二进了刘寡妇的院子,乌衣巷子里的人为了图方便经常会找刘二买东西不错,但这唯一的巧合点不得不让人怀疑。   可是调查过后,所有认识刘二的人都说他为人木讷老实,从不与人结怨,更不要说和他关系完全不熟的王顺德家媳妇和刘寡妇了,他完全不具备杀人动机。   就在这个嫌疑犯就快被放弃的时候,杨袖失踪了。   来报案的事方艾,杨袖自从早上说要去买菜到现在已经晌午了,人还没有回来,他去菜市场问过,说是人早就买好菜回去了。杨袖在这边足不出户,也不认识什么人,就不可能是去朋友家了,所以她失踪了。   众人看着方艾平静的看不出一丝表情的脸,都明白这下他是真生气了,隐怒比盛怒来的更为可怕,于是,施华平大手一挥,“找。”虽然按道理人才不见两三个时辰是不能判定失踪的,但对自己得力的属下,这点特权还是可以给的。   在众人寻找一圈未果后,忽然有个捕快弱弱的说道,“会不会是被这次案件的凶手绑架了。”   “不能吧。凶手为什么要绑架方夫人呢?”杨渐亭在一旁说道,杨秀秀刚来这个镇没多久,甚至很少跟外人接触,而且她是仵作的夫人,和这个案子的关系也不大,绑架她的目的何在呢?   无论正确与否,总要去查一下才放心,方艾直接问了关于这案件嫌疑人的信息就打算去刘二家里找杨袖。   “哎,我们现在只是怀疑而已,你这样直接去是私闯民宅。”施华平出口拦住了有些冲动的方艾,平时看着他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样子,没想到对新娶的这个妻子如此重视,他对他变得更有人情味,感到有些欣慰,但是也不能由他乱来。   被施华平拦住的方艾身上得气质愈发冷冽,他抿了抿唇,最终看着施华平说道,“那要怎么办,难道什么都不做吗?非得等到出事了才行!”想到那个女人会伤痕累累甚至毫无生气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方艾就觉得无法容忍,自己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破坏。   最终,还是施华平败下阵来,“算了,你就带几个人去,说是案件需要他配合调查,切记不可太鲁莽。”   杨袖觉得以后出门要看黄历,这不是迷信,是谨慎。原本今天顾婶被她家小家伙闹得出不了门,她就只好一个人出来买菜,谁知买好菜回去的时候,就只是下意识的在路过那个巷子的时候看了一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晕的很彻底,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看了一下四周,光线很暗,分不清是因为外面已经天黑了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地方不透光,四肢动不了,她被绑在了床上,这情形!杨袖想哭,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啊!   似乎是为了给她解惑似的,在杨袖尝试了半天还是动不了的时候,她听见了木板开合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盏煤油灯向她走了过来。   男人的样貌平凡的找不出一点出奇的地方,杨袖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没见过,不认识,应该没啥仇。”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你把我绑来的?”   “是。”男人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我们有什么仇怨吗?”看眼前的人似乎不是太凶残的样子,杨袖就只能祈祷他是抓错人了。“你这样会被官府定罪的。”她尝试着能不能劝服他。   “被官府定罪?”显然杨袖的劝说并没有祈祷什么作用,眼前的男人反而像被按动了某种开关似的突然狂躁起来,“像你们这样的女人都该死!该死!我没罪,我是替天行道!”   “……”   杨袖被这突发情况吓了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好好的就暴走了。   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恢复正常的趋势,只见他突然走上前,捏住杨袖的下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往她嘴里灌了下去。   直觉告诉杨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奋力摇头挣扎着,不肯吞咽,药被她吐出了一半,可还是有一半被她吞了进去。   那个男人见状,眼中愤怒之色更盛,“□□!“口中骂着,抬起手,就往杨袖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   杨袖被他打的脸偏向一边,脑中感觉有“嗡嗡”声在响,眼泪顺着眼角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通红的脸颊配上几滴泪珠倒颇有柔弱之态。   只是这模样没有引起眼前男人的同情之心,反而让他更加生气,“水性杨花!不知羞耻!”他边骂着边一把撕碎了杨袖身上的衣服。   如果说杨袖刚才是茫然加害怕的话,那现在就是万分惊恐了,她突然就想到了这些日子那个没破的案子,“你……你……那两个女人是你杀的?”她的声音微微打着颤,回想起那两具尸体的惨状,她倒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眼前的男人忽然就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诡异,“怎么样?她们的死法?哈哈!她们可是□□焚身而死哦!这样的死法对这样的女人可是再适合不过了呢!”他笑着看着杨袖,突然把头向她的脸靠近,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你很快也要和她们见面了呢!虽然药被你浪费了一半,但分量还是够的。”   男人的气息洒在杨袖的脖颈,让她呼吸一窒,心底泛起阵阵寒气。而此时,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脱的□□,男人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身体,似赞叹的说道,“真是诱人呢?你就是靠这具身体来勾引男人的吗?”   杨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唯一的感受就是“变态!”但杨袖知道自己眼下的情况很不乐观,她只能尝试着拖延时间,希望方艾能早点发现她不见了。“我没有勾引谁?你知道我是谁,是不是?我已经嫁人了的。”   “是,你嫁人人了,前几天嫁给了方仵作,满城都知道了,明明前不久我还看见你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男人说着,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杨袖完全摸不着头脑,她连男人都不认识几个,更不要说有什么关系亲密的了,要说亲密,大概就只有那天自己被吓到后和杨铁柱……想到这里,杨袖突然明白了,难道他那天杀人之后并没有走远,反而在暗处一直看着?可是就算这样,他又为什么要杀自己,“王顺德家的和杨寡妇……”杨袖尝试着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贱人!都是贱人!”男人的表情又变的狰狞起来,“都是不守妇道的贱人!”   他骂自己水性杨花,又说那两个人不受妇道,杨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杀人的理由,便顺着他的思路说道,“听说王顺德家的香儿性子再是和顺不过了,怎么会不受妇道呢?”   “守妇道?要不是那日我去她娘家村子里卖货,竟见她与别的男人在野地里行那苟且之事,也不会想到这女人竟也是如此不知羞耻之人。”男人的声音愤愤,给人一种仿佛是他被戴了绿帽子的错觉。   “还有刘寡妇不知为丈夫守节,整日勾搭男人,简直无耻,还有你,你们都跟我家那两个臭婆娘一样,都是□□,臭□□!”男人越说越气愤,感觉竟要立刻把杨袖杀了似的。   杨袖被这情形吓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千万不要拖延时间不成,反而加快了把小命玩完的速度啊!      ☆、被救   眼前的人一脸惊恐的表情忽然就取悦了他,男人眯了眯眼,平静了下来,“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等待会药效发作了,你就知道了。”声音阴沉沉的,似乎透着一股尽在掌握中的自得。说完,又用渗人的眼光把杨袖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就拿着那盏煤油灯走了。   “妈的!神经病!”杨袖被他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等他走了,忍不住骂出声来。想到他给自己灌的那半瓶药,又心中惶惶,只能祈祷着快点有人来救她。   一个人在黑暗当中待着,身上又没有衣服,那感觉糟糕透了,可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过了一会儿,杨袖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似乎由内而外生出点点燥热来,按说她现在这样子应该感觉到冷啊,怎么还会热呢?   不等杨袖细想,那燥热却越来越强,不过一会子功夫,杨袖便感觉整个人要烧起来似的,而且好像身体叫嚣着渴望着什么,杨袖不是没经 过人事,想到男人说过的话,她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妈的!那男的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没见过杀人用这种药的。   这药似乎十分凶猛,不过片刻的功夫,杨袖便觉得整个人神识有些不清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了一片嘈杂声,然后就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靠近了自己。   很舒服!   她不禁又靠近了几分。   “先生,底下有人吗?”方艾带来的人在入口问道。原本大家没找到人都要走了,只是方艾总觉得就这么走了会错过些什么,恰好这时有人想到一般做生意的人家都会有个地窖,这才有了方艾下到地窖找人的事。   方艾看着杨袖一直往自己身上蹭,甚至搂着他的脖子嘴就要往他嘴上印上来,想到那两具尸体的检查结果,很显然她这是中了药,眯了眯眼,手握着拳又紧了几分,方艾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才对着外面喊道,“无事,人找到了,我马上出来。”   众人看到裹着方艾衣服被他抱着但还在不停动着的杨袖时,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为这案子奔波了多日,对于每一个细节都熟记于心,想到尸检时检查出的大剂量的□□,都不免担忧的看着杨袖,若不是方艾坚持,真不知他们再晚来一步,后果会如何。   方艾让人把刘二带回衙门之后,就抱着杨袖一路疾走赶到了回春堂,他是懂些医理的,知道刘二给她下的药绝不是滚个床单就行了的。   果然,回春堂的李大夫把完脉之后眉头皱成了一条线,“这是何人如此险恶居心?”一边说,手还搭在杨袖腕上似是还要确认一下,“这是青楼最末等的药,只需一点,药效便十分猛烈,如今,夫人这样子,却是被下了不少分量的药啊,若单靠行 房来解,恐力有不逮啊!为今之计,我先写个方子,你抓了药给夫人服下。或可缓解一二。”   说着,李大夫便提起笔写方子,边写边嘱咐道,“熬药还需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你用井水给她浸浴,井水寒凉,等泡够半个时辰,药效便能挥发些许,再喂夫人喝一副药,如此方可再行 房事,明日起身,再喝一副药便差不多了。”   方艾此时脸色已经铁青,恨不能立时去把刘二杀了。便又听李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这种虎狼之药,终归还是伤身呐。你这两天要好好照看她。”   看着在自己怀里不停扯着衣服的杨袖,方艾不再耽搁,赶紧抓了药,往家中赶去,怕杨袖神志不清在浸浴的时候出什么事,方艾就把顾婶叫了过来。   顾婶看到杨袖这个样子,心疼的都要掉眼泪了,一个劲的埋怨自己没有和她一块儿出门,方艾现在也是心烦意乱,更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只能有些烦躁的说道,“现在,先替杨袖把药性解了才是,其他的,以后再说不迟。”   顾婶也不在意方艾的态度,抹了把眼泪,“哎”了一声,就赶紧去熬药了。   药熬好的时候,杨袖已经在冷水的刺激下恢复了些神志,看清眼前的人是方艾后就放心了下来,这一放松,便是又被药效模糊了意志,只知顺着身体本能行事。   方艾在杨袖的动手动脚动嘴中,好不容易才把一碗药给她喂了下去。待把药碗放到桌子上后,回过头便见杨袖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原本沐浴完之后就没有给她穿衣服,如今这样更是春光尽 泄,方艾毕竟不是柳下惠,而且,本就是还要给她解药的,就更是无所顾忌了。   三步作两步来到床前,便立时把自己衣服脱了,用手支撑着俯下身,一个个的吻便落了下来。   “嗯……”毕竟是被药力折磨多时,方艾的亲吻让她舒服的同时又觉得远远不够,便嘤咛出声,似要催促他快些。   自己的妻子如此主动,虽然是药力作用,但也让方艾弃了温柔,几下便直奔主题。   “啊!”身体被填满的感觉,让杨袖一下子便□□出声,还情不自禁的弓起身子向上迎去。   一番激烈的被浪红翻之后,两人的喘息才渐渐平息下来。只是那药虽说已被缓了不少,但仍旧强劲,不过一会儿,杨袖便又不自觉的向方艾身上摩擦着,方艾一个翻身便又把她压在了身下,直到月上中天,屋里的声音才消了下来。   第二日醒来,方艾早已不在床上,这倒避免了尴尬。   杨袖依稀记得昨日被方艾救出时,似乎天还没有黑,但两日却一直到很晚才睡,昨晚的疯狂,即使杨袖比一般古代女人少了一些矜持,也足够她害羞了。揉了揉酸疼的腰,她实在是不好意思也没有力气起床。   这时,就听见有脚步声渐渐走近,然后方艾就端着一碗药,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醒了?先把药喝了吧,李大夫说你还要喝一次药。”方艾竟然破天荒的语气很温柔。   杨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也忘了害羞,就愣愣的把药接过来喝了。直到一股苦味在嘴里漫开,她皱紧了眉头,整个人才在惊愕中醒过神来,顿时有点委屈的看着方艾。   方艾似乎被她这傻傻的样子逗笑了,嘴角弯了弯,眼角漫开点点笑意。不过,想到什么,笑容便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愠怒的表情,“刘二的案子已经审清楚了,施大人判了斩立决,五日后执行,到时你要去吗?”   “刘二?”杨袖一脸茫然,这个人被斩,为什么问她要不要去。   方艾原本以为杨袖已经知道害她的人是谁了,此时看她的样子,才明白她大概还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便开口跟她解释道,“就是把你抓走的那个人。我想着,你在他手里受了那些委屈,会愿意去看一看他的结果的。”   “当然去!”那种在黑暗里的无助感,被扒光衣服的的羞耻感还有接近死亡的恐惧感,这辈子杨袖恐怕都不会忘记,虽然她现在完好无损的躺在这儿,但并不能削减她想看凶手被绳之以法的欲望,她没想到方艾会专门来跟她讲这件事,顿时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点不一样的光芒。   “好,那这几日,你就在家里好好养身体,五日后我带你去菜市口。”   “那这几天你去哪里?”话一问出口杨袖就傻了,她因为方艾救了她就心里觉得有些依赖他,没想到就这么直接的脱口而出了。   方艾也顿了一下才说道,“这几日,若是不出什么事的话,我会一直待在家里。”   “哦。”杨袖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的脸,就只能低头看着被子。这大红被子上的鸳鸯绣的真好看……   方艾原本也不是个多善言辞的人,见状,也只能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方艾出了房门,也没什么事干,只是莫名的觉得两个人在房里气氛有些逼仄,就退了出来,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一阵微风吹过,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这般,便觉得颇有些好笑。原本救这女人,只是一时兴趣,如今却好像被她制住了似的。他不知道一个男人最大的失误就是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这就是沦陷的开始。   院子里有一棵合欢树,已是秋景,早已过了花期,如今也只剩一些顽强的叶子,还在树上挂着,搬了一张矮榻,方艾就在树下看起书来。   这本《诸朝尸案集》本是他最爱看的书,每每翻开都有所获益,如今看着这本书,脑子里闪过的却是昨晚她含情带水的眼睛,温软娇柔的□□……真是!他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就把书扔到一边,打算起身再去看看杨袖怎样了。   屋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方艾走近才发现杨袖喝过药又睡着了,这才醒了多久?大概昨天真是太累了吧!又是担惊受怕,又是操劳过度的,有些宠溺的笑了笑,替她把滑下肩头的被子提了上去,方艾才又轻轻的关门退了出去,他自己都没发现刚才看她的眼神有多柔和。      ☆、善恶有报   五日的时间转眼即逝,这几天两人之间流转的脉脉温情让时不时过来看一下杨袖的顾婶都止不住捂着嘴偷笑,直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方艾牵着她的手到菜市口的时候,周围早已围满了人。这种事,虽然十分血腥,但对于没什么消遣的百姓来说,却是一大不可错过的热闹,况且,亲眼看着穷凶极恶之徒人头落地,这可比听说书的精彩多了。   被绑着跪在行刑台上的刘二看起来并没有面对死亡的畏惧之色,反而还是一脸不忿。杨袖觉得他大概是受两任妻子背叛的刺激,精神出了点问题,但那又如何,她一直都觉得即使精神病人杀人,也应该承担应有的责任,不然难道就一个凶手精神有问题的证明,人就枉死了吗?   而台下,围观的人早就讨论开了,就听到有人说,“没想到平时看着老实本分的刘二竟会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唉~他也是个可怜人,娶了两个女人,结果都跟人跑了,这不疯才怪呢?我看他啊,八成是疯了,你们看看,马上都要砍头了,他竟一点都不怕呢?”有人叹息道。   “要我说啊,那两个女人也是死有余辜,成日勾引男人,合该被沉塘。”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就听立刻有人反驳道,“你这说得什么话,合着不是杀的你?她们即使千错万错,也该官府来断,哪有直接把人杀了的道理。”   于是,大家就互相吵了起来,一片闹哄哄的。直到午时三刻,施华平拿了签子一扔,高喝一声,“斩!”众人才安静了下来。   只见刽子手端起碗喝了一大碗酒,往刀上一喷,手起刀落,便溅起了三尺血。   杨袖说的好听,但刀落下的那一刻,她还是立刻转开了头,没敢看那场面。四周没有人说话,直到“咕噜噜”物体滚动的声音传来,人群重新归于喧闹,杨袖才转过头来。鲜血溅开了一地,尸首分离,杨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刘二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亲戚给他收尸,这任务就落到了方艾这个仵作身上,方艾看杨袖已经敢看刘二的尸体了,才向刑台走去,让杨袖跟在他身后。   把断了的头又重新缝起来,一张草席一裹,乱葬岗挖个坑,这件案子也就算正式落下了序幕。   虽然案子闹得挺轰动,但结束后,除了给说书人多提供了一个素菜,似乎对大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方艾又恢复了宅男状态,对于杨袖因那几天受惊吓而停下来的识字大业又开始上心起来。   顾婶看着她们小夫妻相处和睦,也整天都乐呵呵的,这可让杨袖有些有苦难言了。方艾做事认真,教她更是认真,每次看她那一□□爬一样的字,那脸色沉得都能滴下墨来沾着再写一页大字了,然后就是让她重写,重写,每天接受着生理和心里的双重折磨,杨袖觉得自己都应该瘦了一圈了。她有兴趣练字,也不是这么个练法啊,又不是要成为一代名家。   其实方艾纵使做事严谨,但也决不至于对杨袖一个刚习字的人如此苛刻,只是他发现自己对杨袖是越来越在意了,就想多和她相处,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就只能以这种方法增加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杨袖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绝对要哭了,大哥,一起相处可以又很多种办法,实在不行,坐着聊聊天也是个好主意啊,干嘛要这样折磨她。她现在每天都在想,方艾作为一个国家公务员怎么能闲成这样,连上班打卡都不需要的。天哪!不是她心思恶毒,但是她实在是希望现在能出个什么案子让方艾有点事做,不要再折磨她了。   现在的杨袖一听到敲门声都特激动,不管是顾婶找她去买东西,还是顾婶家那小子来找她玩。都能让她暂时远离那支毛笔。   说来也奇怪,顾婶家那个叫大宝的小子,虽然怕方艾怕的要死,但却很喜欢杨袖,甚至经常顶着巨大的心里压力来找杨袖玩,导致现在杨袖看他越看越喜欢,方艾则是越看越烦躁。   杨袖看方艾看着大宝回家去的背影,一脸的嫌弃毫不掩饰,突然就问道,“以后,我们生了孩子,你不会也这么嫌弃吧。”   方艾想都没想就说道,“我们的孩子才不会这么人嫌狗憎。”   因为是晚来子,顾婶和他丈夫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再加上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父亲,顾婶难免偏疼了些,所以这孩子是有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趋势,孩子两三岁的时候,方艾可没少被他折腾,导致他一看见大宝就脸色阴沉,大宝也见他跟见鬼似的。   想到两人每次想看两生厌的样子,杨袖就想笑,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笑意问道,“孩子哪有不淘的,要是我们的孩子也那样,你就不喜欢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方艾的那一脸表情都快失控了,最后他还是抿了抿唇说道,“不会的。”但那声音里的勉强之意都似乎在说着要是那样干脆掐死算了。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方艾会如此忌惮调皮的孩子,杨袖觉得她以后都可以想象方艾被孩子折磨的一声怨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真是想想都觉得异常搞笑啊,不过她现在年纪还小,生孩子还要再等两年。   方艾不知道杨袖还想着等两年再生,他以为杨袖的意思就是想要孩子了,想到那个场面他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但是既然她想要,他忍忍也是没关系的。毕竟衙门里那群人一提到老婆孩子,那一脸荡漾的表情,想必事情也许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坏?应该吧?也许自己今晚开始就该好好努力?不管孩子怎样,至少生孩子的过程他是很享受的。   这样想着,方艾似乎都已经想到今晚该是多么性福了。只是,一阵敲门声把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两人给拉回了现实,杨袖又一如既往的满脸含笑的去开门了,以为是顾婶又来找她有什么事了。   结果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男人看起来四十岁的样子,一声衣服穿得颇为体面,看见开门的时候杨袖,便拱手作揖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方夫人了,我是赵员外家的管家赵全,请问方仵作在吗?”   “就在院子里呢?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杨袖开了门让人进去。   赵全进了门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方艾,“是这样的,我们小姐今天竟在闺房被发现上吊自尽了,想请方先生帮忙装殓一下尸体。”赵全这话,既是回答杨袖,又是向方艾说明来意。   前朝因为家中嫡母戕害庶子庶女,继母戕害前任的子女,甚至兄弟姐妹间相互戕害的风气甚为广泛,最后导致世家大族日渐凋敝,国力衰退,才让本朝的开国君主夺了天下。所以本朝为吸取教训,特列出律法,凡是在家中死亡的青年男女,无论死因,都要请仵作帮忙装殓尸体,以免有人枉死。赵员外家的女儿正是二八年华,突然就这样死了,自然要请仵作过去。   这种事,说是“请”,但实际上也是本朝仵作的职责所在,自然是不可推卸的,所以听完赵全的话,方艾就说道,“赵管家稍等片刻,我回房拿点东西就立刻跟你过去。”   不过片刻,方艾就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了。这个箱子方艾每次验尸都带,杨袖也看过,里面除了一些苍术,皂角之类的验尸必备药物,还有一些大小不同的小匕首,粗细不一的针,线等,都是他基本要用到的。   一路跟着赵管家到了赵府就看见一个四十左右有些发福的男人迎了过来,“方先生来了,我是赵家家主,里面请。”说着就带着人进了二门往里走去。   在路上又接着说道,“小女……麻烦方先生了。”   赵员外在这个镇上颇有地位,但是待人却十分有礼,此时他一脸悲痛,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对女儿的疼爱。只是逝者已矣,方艾也没说什么,只是跟人见了礼便要去看死者。   杨袖只能跟在后面有些抱歉的看着前面这位有些憔悴的老人,说道,“节哀顺便。”   赵员外倒不在乎方艾的态度,他在镇上住了多年,对这位寡言少语的仵作还是有所了解的,更何况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人若是对人还一脸笑意盈盈,那才让人心里有点发憷呢。   方艾原本以为在古代仵作的地位是很低的,但是自从她和方艾接触以来,就发现人人对他都有些敬重,而眼下这个赵员外对他的态度不说恭敬,也是很有礼的,这让她明白大概在这个朝代,仵作也是一份不错的职业,难怪平时看他闲的要死,但却生计无忧。   说话间几人便到了赵姑娘的闺房,她人早已被从她悬着的房梁上弄了下来,此时正穿着整齐的躺在床上,因为才死了没几个时辰,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      ☆、赵家姑娘   赵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很有些江南女子的韵味,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性命,杨袖觉得有些不忍心。   倒是一旁的方艾,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神色没有一点变化,示意闲杂人等都离开后,就开始着手把尸体身上的衣服脱掉。   此时,站在一旁的赵公子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自己未出阁的妹妹的身体被一个青年男子这样看着,做哥哥的自然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可是,这位赵公子的神色却有些奇怪,就像……就像……杨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不对劲。   方艾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作为一个娶了妻子的男人,在发现赵公子神色不对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是一种自己女人被人侵犯了的愤怒,作为哥哥,居然对自己的亲妹妹露出这种神情,这件事绝对有古怪。   很快,手下的异常验证了方艾的猜测,为了确定,方艾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下赵员外也发现了不对劲,问道,“方先生,可是又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方艾没有说话,这种不光彩的事不好明说,他是情商低,但不是傻,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方艾才问道,“敢问员外,赵姑娘生前可有定亲?”   “小女前几个月刚定了临县吴举人家的公子,打算明年开春成亲,如今却……”赵员外不明白方艾的用意,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只是说着难免悲从中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赵员外只能都忍着,只是那一脸的痛色,让杨袖这个外人看了都难免心酸。   临县的吴举人是周围几个县为数不多的举人,为人又谦和有礼,自己开了个私塾,平时教人读书,风评很好,他家三个儿子,个个都是青年才俊,人品更是随了他爹,四里八乡没有不夸的,但方艾还是问道,“那赵姑娘私下和吴公子可有往来?”   这是在败坏她女儿的闺誉!赵员外纵使脾气好,此时也有些变了脸色,“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向来克己守礼,怎么会私下和男子有所来往?”   杨袖也被惊呆了,用有些惊愕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他怎么会讲出这种话来。要知道,这时代男女大防很严重的,像杨袖和方艾这种,即使是方艾救了杨袖,但如果不是他最后娶了她,大概杨袖的名声就会,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了。当时杨袖答应嫁给方艾也是因为从顾婶那儿了解了这点,她除了嫁给他,这基本就没有第二选择了。所以,就算赵姑娘和吴公子定了亲,这私下往来也是极为不妥的,倒是嫁了人的妇人,约束就少了很多。   方艾这时也明白了自己好不容易委婉一下,反倒弄巧成拙了,就只能如实说道,“不瞒赵员外,我方才检查赵姑娘的尸首,颈部勒痕很深,且喉骨有些错位,眼睑外翻,确实是悬梁自尽而亡的,只是……”顿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道,“但是赵姑娘已经有了身孕,据我判断,大约有差不多三个月了,再过小半个月就会显怀了。”   方艾说着有些歉意的看了似乎受了极大打击的赵员外一眼,“因此先前才会问员外那样的问题,还请见谅。”   赵员外没想到方艾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女儿一向知书达理,不可能做出这种珠胎暗结的事,可是他也知道方艾没有理由污蔑他女儿。原本的丧女之痛加上这一个打击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还是旁边的赵公子扶住了他。   赵公子此时已经很好的控制了情绪,脸上露出似是悲痛似是难以置信的的表情,可是刚才一闪而过的扭曲的样子,一直因为奇怪而注意着他的杨袖可没有错过,她心里的疑惑更甚,总觉得这对兄妹有些不对劲。她不由的看向方艾,只见他早已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赵员外,如今赵姑娘莫名自杀,现在又查出未婚先孕,恐怕这件事要移交官府了。”   “这……”赵员外有些犹豫,这种事一旦交由官府查办,她女儿的名声恐怕就毁了,如今人已经死了,他不想女儿死后反而留下污名。   看出了赵员外的担忧,方艾口气有些强硬,“这件事既然有蹊跷,就必然要立案查证的,况且,难道你就愿意让女儿白死?”   赵员外也是心疼女儿,听到方艾的话也知道此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表情便有些动摇。倒是在一旁的赵公子很生气的说道,“不管什么原因,你们难道让我妹妹死后还留下一个不贞的名誉,让别人唾弃吗?”   方艾没有说话,反而是一旁的杨袖对他这神逻辑感到无法理解说道,“难道就为了你所谓的名誉,就让你妹妹枉死吗?这人都死了,你们不去想想怎么为她报仇,反而怕她玷污了名誉,这样本末倒置的事,你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说完,看到赵公子和赵员外两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说话有些不合适,便又换了和缓点的语气,“而且,我相信施大人会体谅赵姑娘的情况,会有妥善的解决办法的。”   为了确保自己语言的可信度,她看了一眼方艾问道,“对吧?”   方艾的头小幅度点了一下,“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   如此,这件事也算是这样定下来了,方艾让赵员外找了个人去衙门报信,自己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   等待期间,赵员外和赵公子一直在这里陪着方艾,杨袖因为想不通,便频频向赵公子看去,若不是猜到了杨袖的那点小心思,方艾真想把她拖回家打一顿。居然当着自己相公的面,一直看别的男子,还露出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赵员外家住在城南,离衙门不过两刻钟的距离。施华平带着人很快就到了赵府。示意要行礼的一堆人不必多礼后,就询问起情况。   因为开始只是例行检查,没有填验尸单,此时方艾便把验尸情况口述了一遍,而杨袖也边听边在一旁记录着。通过两人一个多月的不懈努力,她已经成功掌握了填验尸单这项技能。   尸体可以确定是自杀,只是有了怀孕这个事实,自杀的原因便值得推敲了。   施华平先询问了屋里的父子两人,他们都对这件事表示了痛心和震惊,并希望他能够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件事。   没有任何收获,施华平点点头表示知道,又让人把伺候小姐的丫鬟找了过来。   小丫鬟似乎对这件事有所了解,问她的时候,神色有些慌张,“姑娘,从几个月前就一直神色有些不对了,谁知道今天突然就……”   “你说赵姑娘一直情绪不好?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施华平接着问道。   小丫鬟思考了一会儿,“就是从老爷给她定亲之后开始。”她说这话得时候看了赵公子一眼才继续说道,“刚知道自己定亲的时候,姑娘是很高兴的,好像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后来……后来就开始变得情绪低沉,经常坐在窗前发呆。”   “你知道赵姑娘怀孕了吗?”   “姑娘没有说,可是……可是最近姑娘老是说身体不舒服,也不大吃饭,而且……而且姑娘的月事已经好久没来了,只是我们都不敢往这上面猜。”小丫鬟的表情说不上震惊,反倒有种被窥破什么秘密的羞愧。   施华平直觉这小丫鬟隐瞒了什么,便示意人多留意她。   杨袖这几个月实在是闷坏了,此时对这件案子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而且案件的主人公—赵姑娘实在是□□详了,让人升不起一丝害怕,她一直目光灼灼的看着施华平审案。对于施华平放过了这个明显有问题的小丫鬟,杨袖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她既然不说,就说明现在有什么原因导致她不能说,如果现在硬要问的话,也问不出实话,说不定还会误导案子的方向。”方艾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早退,此时在她耳边,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男人的气息像一片羽毛划过她的脖子和耳垂,杨袖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突然和自己说这样的话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说他关心她吧,好像有些自做多情,可是似乎又找不到别的理由解释现在这种情况。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明白,方艾从救她到和她成亲似乎都有某种目的,这种目的完全没带恶意,因为她感受不到任何恶意,可是自己似乎又真的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况且自己和她成亲也是存了利用他生活下去的目的,互惠互利,似乎没有任何不妥。可是现在事情却越来越超出掌控。   他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亲近,而自己对他也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情绪,面对他的亲昵的时候,似乎会不自觉的脸红心跳。这让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被动的境地。   想着这些,杨袖的神色就渐渐变得有些空洞,甚至都没注意施华平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方艾已经牵着她的手要回去了。   杨袖突然觉得被牵着的手有些发烫,就下意识的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方艾的手还是维持的那样的姿势,脸色有些不好。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怀孕   杨袖也明白是自己的问题,就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转移话题,“我觉得那个赵公子很有问题,你脱赵姑娘衣服的时候,还有他听到她怀孕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神色都很奇怪。”   “有问题并不代表他是凶手,况且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你说的有问题只是你个人的推断而已,没有任何依据。”方艾似乎成功的被杨袖带跑了注意力,但是仔细听他的声音就会发现,他完全没有忘记刚才那件事的倾向。   “可是……你刚刚肯定也注意到了,他就算不是凶手,也有嫌疑。”杨袖也有些气短,一方面是听出了方艾的语气中并没有不计较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明白就凭她的这种凭空猜测,不可能就对赵公子做什么。   方艾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说道,“先回去,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说话又直接拉起她的手向前走着。   杨袖这次不敢挣脱,况且他这次用的手劲很大,她也挣脱不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杨袖的手腕有一圈淡淡的红色,方艾看见了,但没有说什么,他就独自扔下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自己进了卧房。   卧房里有一个长长宽宽的书架,方艾没有自己的书房,平时看的书都放在这里,此时他拿起一本书,坐在桌边,可是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想起刚才那女人对他的抗拒,他就莫名的生气。   自己平时处处迁就她,结果……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杨袖此时站在院子里,也有点呆呆的,她没想到,方艾这次的情绪会如此外露,刚接触他的时候,她就已经了解到,他应该是一个情绪比较稳定的人,可现在,就因为……自己挣开了他的手?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奇怪。   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冷风,最终杨袖还是觉得到底是自己的错,就很认真的去厨房准备了一顿丰盛的菜然后敲响了卧室的门。   方艾打开门,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杨袖突然就有些紧张,“我……饭做好了,那个……你要不要……现在吃。”   方艾点了点头。   “额……那个……你,你要在房里吃,还是……厨房。院子里吃也行,现在太阳也落下去了,在院子……在院子里吃也挺好的。”   听着杨袖有些语无伦次的话,方艾忽然就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那就在院子里吧。”他说道。   刚才那个笑虽然短暂,但杨袖还是注意到了,即使很怀疑那是不是错觉,但还是让她稍稍的放了一下心,这至少表明他应该不是很生气。   很快,杨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整顿饭方艾都保持食不言寝不语的精神,连眉毛都没有多动一下,直到两人沐浴过后躺在床上,方艾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杨袖有些胆战心惊的躺着,突然,方艾就压了过来,三两下就把两人的衣服扔了了一地,然后异常热情。   边动方艾边看着杨袖低声威胁道,“不许拒绝我,嗯~”   杨袖有些闹不明白他是指白天的事,还是现在,只是无论是哪个,她现在都只能胡乱点头答应。   只是事毕,想起他这样强硬的态度,心里难免不舒服。杨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矫情,可不知为什么,自从发现自己可能对方艾动心后,她就很难维持原先的心态了。   第二日醒来,两人的氛围有些微妙,一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情况,一个是自己在和自己闹别扭,整个早晨,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而另一边,气氛也有些僵持。   赵员外第二天在他们去调查的时候态度变得强硬起来,原先还只是顾忌女儿的名誉,但内心还是想调查清楚情况的,现在则是直接说,“既然你们都说了我女儿是自杀的,那其他的也就没有查的必要了。”   “可是,赵员外,您女儿可能是被逼无奈才选了自尽这条路的。”杨渐亭站在施华平旁边,用尽量平和的口气劝道。   “人都死了,我现在只想让她入土为安,不想让她连死了都要留个不洁的名声。”女儿的死他痛心,可是儿子才是家里的支柱,昨天丫鬟的异常他也注意到了,事后问出的结果却是,公子最近经常出入小姐的院子,小姐也是因为有一次公子来了之后才郁郁寡欢的。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让他不得不尽量把这件事压下去。   看施华平一行人还是要继续调查的样子,赵员外的语气就有些不好,“律法上没说自杀也在调查范围内吧,大人就不要再打扰小女死后的安宁了。”   “你……”这态度!杨渐亭脸色有些发黑,整个拳头都握紧了。   最后还是施华平伸手阻止了快要暴走的杨捕头,一只手拦在杨渐亭胸前,面色平静的看着赵员外,直到看的赵员外有些冒冷汗,他才移开了视线,转过头对身后的属下说道,“走吧。”   “大人!”众人都有些不甘心,好几个人同时开口道。   “不必再说,既然赵员外不想调查,那就走吧。”   赵员外看着施华平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想到刚才他的眼神,有一种被看透了心思的心虚,可是不管猜测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可能再让事情继续下去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儿,和一个能力不错的儿子,这选择根本就不用做,哪怕那个可能性很小,他也决不允许它出现。   回到衙门后众人都有些心绪难平,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直接说道,“大人,这案子分明有蹊跷,难道就这样完事了?”   施华平看了他一眼倒没有生气,年轻人有热血是好事,只是……“你觉得能怎么样?尸检是自杀,死者家属也不愿再配合调查,人证,物证,什么都没有,就凭你觉得事情不对,就继续调查?”   “可是……”那个人还想辩驳,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总觉得这样的事不能接受。   杨袖听到案件终止调查的时候,心情也是难以平复,难道就让人这样白死了?那制定法律的意义何在,越想心里就越闷,加上昨天的事,她觉得连吃饭都没胃口了。   等到顾婶端了一碗鱼送过来的时候,她闻着那股味道,竟然吐了出来。这也太夸张了吧,心情不好不想吃饭还可以接受,这直接吐了是什么情况?杨袖的表情有些尴尬。   顾婶愣了两秒后,却是突然变得高兴起来,不顾方艾还在场就直接拉了她的手问她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想到某种可能性,杨袖有些摸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喜悦?紧张?总之,似乎还是挺期待的,有些傻傻的看着顾婶,说道,“这个月已经迟了一些日子了。”   顾婶听完越发高兴,“唉~那就肯定没错了。”说着看着一旁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方艾说道,“你这小子,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大夫啊。”   “哦。”方艾答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去,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跤,直到去到医馆,才有些恢复正常。   顾婶看着方艾跌跌撞撞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道,“这孩子,定是高兴坏了,平时哪见他有这么莽撞的时候。”   杨袖听着顾婶的话抿唇笑了笑,无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的那点小别扭也淡了些。   李大夫一路是被方艾催着来的,不过刚当父亲的人这样子也能理解,缓了缓自己的呼吸,李大夫才上前给人把脉。看着一双双晶亮的眼睛,他也没掉书袋,直接笑眯眯的说道,“恭喜,恭喜,夫人这是滑脉,只是月份还浅,需好好保养才是。”   这下子所有人都安下心来,连方艾的嘴角也弯了弯。   “哎~以后就不要自己做饭了,去我家吃吧,就多两副碗筷的事,也省的你操劳。”顾婶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这样的关心让人心里暖暖的,杨袖有些无奈的笑道,“那就那么娇贵了,这做个饭还是可以的。”   李大夫和顾婶也算是相识,此时也说道,“这虽说是不能操劳,但也要适度的动一动,将来生孩子才会容易的。”   顾婶这才老脸红了红,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了,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只是方艾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杨袖这姑娘她也喜欢的紧,这才有些关心则乱了。   红着老脸把大夫送了出去,这才回来向二人细细交代怀孕该注意的事,虽说大部分李大夫刚才都嘱咐过了,但有些事他终究是不方便讲。   “这怀孕了按道理是要分房睡的,只是我们这种小户人家也不必要太讲究这些规矩,但是睡觉一定要规矩,万不可失了分寸。这若是头一个孩子没护好,以后子嗣就艰难了。”顾婶讲起这些没了刚才的笑脸,倒是颇有些严肃。主要她是怕新婚夫妻忍不住,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顾婶的话说出来让两人都想到了昨天的事,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两人纷纷都做出一份认真受教的样子,看的顾婶也安心了许多。   这两个平时都是乖觉的,如今又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顾婶这般想着,又嘱咐了几句,便放心离去了。剩下两人眼对眼看了一会儿,便互相错开了。不过,昨晚那般,也幸好没有影响腹中胎儿,想到这里,方艾就有些后悔,他太沉不住气了,似乎从救了她开始,自己在她面前就总是有些失了平时之态。   “你怀孕了,以后就多休息,家中琐事,不必操心,我找个小丫鬟来。”方艾说起这话有些不大自在,他也不懂该做些什么,只是李大夫和顾婶的话还是听进去了不少。   杨袖看着方艾这别扭的样子,顿时就笑了,“瞧你,怎么和顾婶说道一块去了,家中能有什么事,再找一个丫鬟,且不说屋子小,就是我自己怕也是不习惯呢。”   “你不喜欢,便罢了,若有事,只管找顾婶就是。”   “这话还用你说,我都知道的。”看方艾这别扭的关心自己的样子,杨袖愈发觉得自己矫情了,大约是方艾待自己太好了,都开始恃宠而骄了。   虽然方艾没有找人过来,但这些日子留在家中,他明显比平时多关注一些杨袖了,连饭都少让她煮了。这真的让杨袖有些受宠若惊了。      ☆、分别   今年的雪来的比往日早些,杨袖自从被诊出怀孕之后就很少出门,如今这雪下了半日也不见停,杨袖只能待在屋子里,继续拿起针线来做。   “唉,你怎么做起针线来了,这个熬起来伤眼睛。”顾婶一进门看见杨袖在动针线,就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开始说教起来。   看着被顾婶拿走的针线,杨袖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虽不善于此,但总归是想亲自给自己孩子做些东西的,你们怎么都把我当瓷娃娃了,难不成还能一碰就碎不成。”   杨袖来到这里几个月,也是和顾婶认真学了一番针线,虽算不上手法娴熟,但一些简单的衣服还是能做一做的,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便总忍不住想给他做些东西。   “话可不是怎么说,这孕妇本就金贵,你这又是头胎,自然该多照看些的。子岚那孩子呢。”顾婶说着话,见方艾没陪在她身边,便问道。   说到这个杨袖就想笑,“还不是跟您一样,总是怕我有什么不妥,现在可是连饭都抢着不让我做了。”虽然方艾以前也一直是自己做饭,可是自从杨袖来了之后,他可是甚少进厨房了,如今这幅样子,倒好像她不能动了似的。   “那孩子,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恐怕也是盼着这孩子的吧,多在意些也是应当的。何况,你前两日孕吐的那般厉害,他怕也是担心坏了。”顾婶想想她那副样子仍是一副担忧的样子,“现在可算好了,虽说这也是正常的,可像你那样饭都吃不了几口,也是吓人。”   “哪有那样严重,更何况现在不都没事了吗。”杨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怀孕快满三个月时,便孕吐反应特别严重,整个人看着都瘦了一大圈,幸亏现在好了,不然她也快受不了了。   “你啊,说话永远都这样。”顾婶握住杨袖的手拍了拍,“这刚下雪,天气便要更冷些了,屋里的炭盆可要适时添着,窗户也记得透透风,这边虽比不上北方冷,但你刚怀了身子,以前又落过水,一定要注意保暖。”   “我都知道的,您这话都叮嘱过好多遍了,我怎么敢不听呢。”杨袖有些俏皮的笑了笑。   “你这孩子平时看着性子好,但却是跟子岚一样倔,这种时候,也不肯找个人来照顾你。”   “顾婶,你又说这话了,方艾不是在照顾我吗,更何况还有您呢。”顾婶每次来找她都要为这事说她一回,杨袖觉得自己应对起来不要太有经验。不过,这一次顾婶又提起这件事,大概是因为方艾要出门的事吧。   正这样想着呢,就看见方艾推开门,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走了过来。   “顾婶也来了,我给秀秀熬了点鸡汤,您也喝一碗暖暖身子吧。”说着,便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要给顾婶盛汤。   “不用了,我这刚吃过饭,都给秀秀吧。”顾婶摆了摆手,“她这段时间都瘦了一大圈了,正是该多吃些。”   这锅鸡汤熬了不少时候,此时沙锅盖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就飘了出来。虽然刚吃过午饭,但杨袖还是觉得味蕾都被调动了起来,接过方艾递过来的碗,吃的一脸满足。   顾婶看着小夫妻一脸恩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要出门办过差,怎么如今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出门呢。”   “出门?”杨袖拿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一脸询问的看向了方艾。她知道他前日被衙门里的日喊过去一回,最近也没听说出什么事,还以为是前段时间赵员外家那件事,如今看来是猜错了。   方艾此时被杨袖看的一脸尴尬,他还有两日才走,原本是打算最后才跟她说的,没想到却先被顾婶说出来了。   “我……”他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还是安慰?   顾婶看着他们这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对着方艾说道,“你这孩子,那日刚从衙门回来,就过来跟我说,让我替你好好照顾秀秀一段时间,如今,却还没有把这事告诉人家,你这脑子,平时看着挺好使的,今天看来却是失了机敏。”   说完,又对杨袖安慰道,“你啊,也别怪他,他啊,就是怕你担心,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性子,只会做,不会说。”   杨袖笑得有些勉强,“我知道的,劳顾婶操心了。只是,我现在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顾婶知道这时候该留他们小夫妻俩一块儿聊一聊,便替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又把人扶到床上坐下,说道,“孕妇是该多休息,你放宽心,睡一觉便什么事都好了。”   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经过方艾的时候,又对她说道,“好好宽慰,宽慰她,这种事,本就该早些跟她讲。”   “知道了。”方艾答应着,起身送顾婶出了卧房的门,便被她赶了过来,要他好好跟杨袖把这件事说清楚。   杨袖还维持着刚才坐在床上的姿势,头微微垂着,也不看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方艾犹豫了一下,似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道,“我并非故意想要隐瞒你,只是,离大人安排的日子还有两日,我不想你早早知道了操心。”   他前日出门的时候也以为是赵员外家的案子有了进展,毕竟,施大人不是一个眼睛里可以揉沙子的人,只是,这案子拖了这么久,早些解决了,也好让大家都安心,可他走在路上,听捕快讲才知道,竟是施夫人的贴身丫鬟突然暴毙了,这让他平时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施夫人是个很温雅娴静的女人,纵使年岁已大,给人的感觉也是更有气韵而已,她平时与人为善,她的那个贴身丫鬟也被她教的很好,很有一些大家闺秀的风致,如今就这么死了,着实让人吃惊。   等方艾赶到衙门,开始检查尸体的时候,那份惊讶就有些溢于言表了,“死者,女,十六岁左右,死亡时间半个时辰左右,身体无明显伤痕,非外力致死。”   翻了翻死者的眼睛,“眼睑泛紫,且脸颊两侧明显偏红,”说着又用银针往死者身上刺了一针,“银针发黑,应是中毒身亡。”至于是什么毒,方艾脱了死者的鞋子,看到脚底的点点红斑的时候说道,“虽说,仵作不做推断,但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症状该是千岁忧的毒。”   “千岁忧?”大家住在这荒远小镇对这些下毒之事都不太了解,反而是施华平在听到方艾的话之后,露出了一种悲愤又了然的表情,“这千岁忧倒不难得,只是要价极高,非富贵着无力买,自从京中宦官魏德被封九千岁后,这药几乎就成了他杀人的标志。”   “大人!”说到京中大家都知道这是冲谁来的了,这里所有的人只有施华平一人是被从上京贬谪而来,大家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总归是与京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施大人来到清宁县这两年清政爱民,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是真心爱护,此时都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好了,渐亭和子岚留下,其余的人该干嘛就干嘛吧。”说完,看着大家都一脸沉重,便对着众人笑开了,“看你们这样子,我为官这么多年,这点小事还吓不到我,都散了吧。”   等到三人都进了施华平平时办公的那个屋子,他才对两人说道,“当年我统管三法司,却因莫须有罪名被贬,如今,我收到陛下密旨,说魏德控朝,他为替太子保留实力,对我明为贬谪实为保护,如今,时机已到,魏德与被封燕州一带的历王勾结谋反,燕州刺史被魏德所杀,只需将此案调查清楚,呈上所有罪证,带到京中,辅以京中势力,必能将其一举拿下,只是,现在,我府中婢女被杀,看来,魏德已有所察觉,我不便离开,渐亭,你武功好,可护送证人进京,子岚,你平时虽不参与断案,但我知道你心思缜密,此案,交给你办必不会有失。”顿了顿,施华平才又说道,“只是,此行,一路风险必不可少,且燕州与上京都与此相距甚远,加上一切都需在暗中进行,这一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你们若是不愿,我也必不勉强。”   杨渐亭向施华平拱手行礼道,“大人,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子岚如今新婚不到半年,夫人又怀了身孕,此事实在是不宜他去啊!”   方艾的情况他也了解,只是杨渐亭身手虽好,头脑却不够适应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可是想到方艾未出世的孩子,这些事原本就不该牵扯他们,便对方艾说道,“渐亭说的有道理,是我先前考虑不周,你就……”   “大人!”方艾打断了施华平的话,无论他平时如何表现,面对大是大非却自有他的决策,“此事,关系国家社稷,我又岂能一己之念,而致使此事有何疏漏,我愿前去,请大人准许。”   “好!好!”施华平露出欣慰的笑容,方艾虽然平时看着冷情冷性,但从他对他夫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实在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矛盾   “那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五日后出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放心,你们的家人我会好好照看的!”   看着两人的表情一个坚毅,一个冷然,施华平又对方艾说了句,“我会让夫人时时去照看你家娘子的,保证在你回来前绝对不会出什么事。”   看着方艾稍稍有些放松下来的眉角,有些了然的笑了笑,“好了,都回去吧。这几天没什么事,你们都回家呆着吧!”   听到这话,方艾毫不犹豫的就转身打算离开,倒是杨渐亭停了了下来,有些困惑的问道,“大人,那赵姑娘的案子就不查了吗?”   施华平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有些沉重的看着他,“渐亭,你在衙门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应该明白,有些事即使有心却无力。”   “可是……”杨渐亭仍是有些不甘心,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近来跟着施大人办案,让他觉得一切都不同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律法是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却不能保证绝对的正义,黑暗不会消失,有些时候即使看见了,我们也无能为力。”赵家的事她何尝不想还死者一个清白呢,只是死者确实是自杀,死者的家人也拒绝调查,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连死因都没有问题,只是凭着他们的猜测根本立不了案,更别提调查了。   “我知道了。”杨渐亭有些恹恹的,行了礼便打算离开。   “唉~”施华平叹了口气,“这几日,在家多陪陪你儿子和媳妇吧。”   “嗯。”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这几日越来越冷了。施华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揉了揉眉心,回了屋,叫他们两人替他去也是无奈之举,只是这两人都有家有室,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就真的余生难安了。只是……唉~   方艾走在路上,心里沉沉的,他在施大人那里答应的很坚决,可是如今走在路上,脑中却不自觉的开始觉得愧疚。这愧疚来自杨袖,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一切都毫无缘由。只是渐渐的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对她越来越在意,直到现在,想到在她怀孕这么辛苦的时候不能陪在他身边,心里的愧疚便无限蔓延开来。   冬日的风吹在身上,冷的刺骨,他和杨渐亭分别后没有回家,反而在门口脚步一转,进了隔壁顾婶家。   等从顾婶家出来的时候,自己家里已经弥散开饭菜的香味,他的话也就一直堵在喉间不知该如何开口,直到现在,却是让场面变得更尴尬。   杨袖原本在等着他的解释,谁知他一句不想让她担心后便没了下文。长久的沉默让她忍不住抬起头来,却发现方艾此时眼睛看着前方,没有焦距,不知在想着什么。   如果说刚才她心里只是有些不舒服的话,那现在就真的是生气了,“你真的什么都不打算跟我说吗?”   杨袖带着指责的话让方艾从长久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愣了一下,“嗯?你说什么?”   看着杨袖更加生气的脸庞,他才反应过来,“不是,我……”   杨袖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怀孕,她本就变得暴躁易怒,再加上长久隐藏的担忧一下子都被方艾现在的态度点燃了,“你连要出门都不跟我说,你一直都把我当什么?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我?你是不是一开始和我成亲就是别有用心?”   这些话说的矫情至极,换做以前的杨袖绝对对这种少女式的对话十分不屑,可现在她就是忍不住想说,想问,从一开始发现自己开始沉沦之后,这些话就一直压在她心里,现在这些情绪一下子都爆发了。   方艾对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知道她会生气,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你别误会,我真的不是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够了,你从一开始就不在意我的看法,从你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只是把我当成所有物,从来都不顾及我,现在更是,明明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事,却偏偏在我怀孕的时候离开。”   这些话不可谓不诛心,即使这件事是他的错,可听到杨袖的话,方艾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忍下心中的不快,说道,“你别多想,生气对孩子不好。”   杨袖也知道自己越说越过分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住,就像压在心中的魔鬼一下子被释放出来了,看着方艾努力控制着脾气哄她的样子,她突然就红了眼眶,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就是控制不住,你平时什么都不和我说,现在又……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杨袖这个样子,他就算有什么不舒服也说不出来了,把哭的一塌糊涂的人搂进怀里,有些生疏的轻轻拍着她,“没事,这事是我不好,我不该一直不跟你说。”两人虽然连孩子都有了,但这是方艾第一回哄她,杨袖平时都表现的很知礼懂事,从来不会和他抱怨什么,今天这状态也让方艾知道她不是什么都不在意,只是不说而已。   一边安慰着怀中的人,一边把他后日要出门的事挑着能讲的和她一一讲了,“你放心,虽然这次离家的时间长了些,但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在家好好养胎,有什么事就和顾婶说,不行的话找施夫人也行,她们都会照顾你的,我一定会赶在你生产前回来的,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要亲眼看着他出世。”   今天真的无理取闹到有点过头了,难怪说孕妇是一种绝对不能惹的存在,杨袖头埋在方艾怀里,有点羞愧,“嗯,我都知道的。”话一出口,带着浓浓的鼻音。其实她还是想知道方艾当初救她,娶她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没有勇气再问了。   方艾看着安静下来的杨袖总算松了口气,把人从他怀里扒出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别多想,嗯?现在好好睡一觉,睡醒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其实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他不知道杨袖根本在意的是什么,只是他能够做到这样也不容易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爱,所以苛刻,如果她没有对方艾投入感情,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么多。   这样的大哭大闹对孕妇来说是很耗体力的,杨袖也确实有些困倦了,便没有多说什么,盖上被子,就把眼睛闭上了,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人都要走了,有再多的不满她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再闹一场了。   见杨袖闭上了眼睛,方艾又在她床边坐了一会儿,盯着她的睡颜,眼瞳黑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像回过神似的站了起来,小心的掩上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比起刚才大了许多,整个院子里都染上了一层白色,方艾看着这飘飘扬扬的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脚步一转,向隔壁杨袖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走去。   虽然自从两人成婚,这个房间就再没人住过了,但里面该有的东西都在,杨袖平时打扫时也不会落了这里,所以此时看来,倒像是一直有人住着似的。   方艾走到桌前坐下,看到以前给她准备的笔墨纸砚,手一动,拿起墨,磨了起来,等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封写好的信。   这封信是给杨袖的,当然不是现在,如果这次远行,他出了什么事,这封信就由顾婶交给她,如果他好好的回来了,这封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把信交给顾婶,和她交代了一番后,方艾就回来了。看着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杨袖,他嘴角勾了勾。   现在已经酉时了,等她醒来就该饿了。方艾去到厨房,先把早就处理好的乳鸽用砂锅炖了起来,这才着手开始做饭。说到底,他虽然因为一个人住的原因会做饭,但平时都是随便弄点就吃了,倒是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让杨袖多吃点,他费尽心思,厨艺有了长足的进步。   方艾的时间掐的刚刚好,饭做好的时候,杨袖刚好醒,等她穿好衣服后,就把饭放到了她面前,“吃吧。”   方艾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杨袖还是觉得有点别扭,虽然整个人刚睡醒有些迷迷糊糊的,但眼神始终不敢往他身上飘,端起饭碗,有些机械的往嘴里塞着饭,就感到一阵反胃,蹲在旁边,干呕起来。   方艾见状,有些着急的走到她身边,“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吐了。”手放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没事,可能是刚睡醒,有些不舒服。”杨袖等那股劲缓过来后才接过方艾递给她的手帕,擦了擦嘴说道。   方艾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见杨袖确实没有再要吐的迹象,才说道,“那就好,再喝点汤吧,你都把刚吃的饭都吐完了。”想到自己不能陪着她,就一脸担忧的说道,“以后,我不在,你可千万不要嫌麻烦,有事就记得找人帮忙。”   “好!知道了。”杨袖现在才发现方艾还有话唠的潜质,心中的别扭也被他着婆婆妈妈的样子弄得有些消散了。   “你后日走,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没准备的话,我帮你准备准备吧,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要是早些知道,也好早些给你准备。”   “无妨,都准备好了,你不怪我,我就安心了。”   杨袖闻言,顿了一下,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不过她还是压下去了,用平稳的语气说道,“至亲至疏夫妻,哪有那么多放不开的,方才我不过发发牢骚罢了。”   这话没什么不对劲的,方艾虽然听着心里一震,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结局,生子   这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三日,等天放晴的时候,杨渐亭已经在方艾门外等着他了。   两人是约好了辰时走,太阳还没有露出头来。杨袖忍着困倦站在门口给他送行,原本方艾是不打算惊扰她的,可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杨袖心里又一直惦记着这事,他起床的动静她怎么会注意不到。   “路上注意安全。”杨袖眼眶红红的,两人虽然闹完就和好了,但这几天的相处也是无话可说,有一种半冷战的意味,如今即将分别,再多的情绪也都不重要了。   方艾看着杨袖的这个样子很心疼,可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破天荒的当着杨渐亭的面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脸颊。   “天冷,你先回去吧,我这就走了。”方艾放开了怀中的人细细安慰着,完全不顾身后惊掉了下巴的某人。   这次的事件紧急,方艾再有脾气也只能放弃了他的那头小毛驴和杨渐亭同乘一骑,看着两个男人在一匹马上的背影,杨袖悲伤的心情才被这画面弄得稍稍好了些。   一个人的生活其实并不难熬,只是她老是被自己的情绪弄得心情不好,饭量也明显减了下来。顾婶看着她这样子也是着急,只能尽力宽慰她,只是有些事终究是改变不了的,尤其是她现在怀着孩子,情绪更是敏感,就这样眼见的消瘦了下来。   倒是她的肚子到了五个月的时候跟吹皮球似的鼓了起来,等到枝头冒了绿意,杨袖这胎也怀了七个月了,瘦削的身子配上个圆滚滚的大肚子,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放心,顾婶只能严令要求杨袖搬到了自己家住,免得她看不到的时候出点什么事。   其实新年的时候看着杨袖屋子里冷清清的样子,顾婶就想让她搬过来和她一起住了,可她只是跟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怎么也不肯搬过来,虽然不明白原因,顾婶也是顺了她的意,如今却是必须要搬了。   杨袖这次没有拒绝,她怀孕的时候情绪不好,这胎怀的不是特别稳,如今七个月了,是应该更小心一点。过年的时候,虽然方艾没有回来,但这毕竟是她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她想在自己的家里过,虽然这个地方成为她的家其实也没多久,而且方艾说他快的话三个月就能回来了,她希望留在这里,能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让他看见她。而现在他离开已经快四个月了,杨袖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只能一切以孩子为重。   在顾婶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毕竟和原来住的地方只隔了一道墙,而且时常有大宝过来像小大人似的说些以后要照顾弟弟的话,杨袖倒是笑得比以前多了些。   过了年,大宝这孩子已经十一岁了,自从知道杨袖肚子里有个小宝宝以后就往她家跑的越发勤快,只是顾婶顾忌着她的身体,总是不让大宝多打扰她,如今人住到了自己家里,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   “方婶婶,小弟弟还有多久才能出来跟我玩儿啊。”小家伙的眼睛亮闪闪的,一眨不眨的盯着杨袖的肚子。   “快了。”杨袖手轻轻放在肚子上,笑得一脸温柔。   刚进门的施夫人见到杨袖这样子也是松了口气似的笑了起来,“这多笑笑才好。这心情宽松了,就什么都好了。”   施夫人这次来是把府里的几棵老山参送过来的,杨袖这样子看着着实让人心惊,她放心不下,只能把府里药材挑了些送过来,以防万一。把药材给了顾婶后,才一脸笑意的说道,“看来,早该搬过来了,你这样子瞧着让人放心多了。”   看着眼前夫人一脸关切的样子,杨袖一脸羞愧的说道,“这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谢谢夫人。”按说方艾作为衙门的人,上司吩咐他出差是理所应当的,可施夫人却总感觉像是亏欠了她似的,三五不时的带点补品药材什么的过来看看他。   施夫人拉住了她的手,“说这些干什么,你夫君这么久不回来,你担心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们看着你这样子放心不下罢了。如今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产了,就算了为了孩子你也要放宽心。”   “嗯,我都知道的。”   “我看着你能多露几个笑容就放心多了,华平在你怀孕的时候把方艾派出去公干这么久,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施夫人说着,又细细叮嘱了杨袖怀孕后期需要注意的一些事宜,好久之后,方才离去。   “这施夫人真是个心善的人。”顾婶看着施夫人离去的背影感慨道。   “嗯。”杨袖应了一声,她对自己真的是十分照顾了,杨袖心里也是感激,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尽量让自己心情保持平稳,好让大家都放心。   只是这份平静却只维持了一个月。   春风拂面,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让搬了个小榻躺在院子里的杨袖一阵阵犯困。顾婶在厨房忙着做饭,就看见大宝小小的人影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又险险的在她面前停下,“方婶婶,方婶婶,我在我娘的小柜子里看见了你的信哦。你看,你看!”说着,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大宝如今已经在学堂读了几年书,差不多的字也都认识了,今天在娘房间翻箱倒柜的时候,就看见一封信掉了下来,他仔细的认了认,认出了秀秀两个字。方婶婶的名字就叫秀秀,他觉得这一定是给方婶婶的信,就给她拿过来了。   小孩子晶晶亮的眼睛看着她,一脸求表扬的表情,让杨袖心都软了,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道,“大宝真聪明,这是婶婶的信,大宝在哪拿到的啊。”   小孩子被夸,笑得一脸灿烂,“在我娘的小柜子里哦,我娘把东西都藏在那呢。昨天我调皮惹娘不高兴,她就把我的小木马收起来了。今天我去娘屋子里找的时候,就发现了婶婶的信。怎么样,我聪明吧!”   “嗯,大宝真聪明,不过不能到娘的屋子里乱翻哦,不然被你娘知道了又该打你了。”方艾一边说着一边拆开手里的信来看,信封上写着“吾妻秀秀亲启”,一看就是方艾写的,难道是他寄给自己的信?可是顾婶为什么不给自己看呢,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杨袖一脑袋的问题想不通,眼睛却顺着纸往下看去,越看脸色越难看。   什么叫,“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这种经典苦情小说开头的信是小说看多了吗?还有什么“我这次出行虽有准备,但凶险难测。”那为什么不跟她说?等看到最后,“你若是可以遇到一个待你好的人就嫁了吧,不必替我守。”杨袖简直就剩呵呵冷笑两声了   平时简直没看出来啊,他这么大度,这么替自己着想。杨袖越想越气,整个表情都有些扭曲,又想到他说自己有危险,如果六个月还没回来,恐怕凶多吉少,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心里又一阵阵担心,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极了。   大宝觉得方婶婶现在的样子有点让人害怕,“方婶婶,方婶婶,你怎么了?”他在旁边大声的喊着,可是又不敢靠近。   “没事。”杨袖醒过神来,看着被她吓到的大宝,尽量语气温和的说道。   顾婶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怕杨袖出什么事,连忙走出来看,等看见杨袖手里的东西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不识字,可她认得这是方艾交给她的东西。方艾走时曾跟他说过他此行凶险,若有什么意外传来,就把这封信给秀秀,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顾婶走近杨袖,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秀秀,你别担心,子岚会没事的,这个只是他怕你担心才留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能怪顾婶,看着她脸上的关切表情,她勉强笑了笑,“嗯,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话如此说,脸色却还是一片惨白。   顾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吃过饭,又洗了澡,然后熄了房间的灯。   这一整晚顾婶都没怎么睡,一直担心着杨袖的情况,她身子一直都不好,如今又知道这样的消息……   半夜的时候,顾婶就听到隔壁屋子传来轻微的哼声,然后越来越大,顾婶不放心,赶紧起床披了外衣,就听到杨袖的声音传来,“顾婶,我……我要生了。”   要生了?这可还没到时候啊。顾婶一阵担心,知道是白天看到的那封信让她受了自己,赶紧把大宝弄醒,让他去隔壁街请稳婆,杨袖这边离不了人,顾婶自己去不了,还好大宝平时老在附近玩,人都认识。   等稳婆赶到的时候,顾婶已经烧了一大锅的热水,杨袖也已经被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稳婆一边让杨袖攒着力气,一边又问顾婶家里有没有人参之类的药材,让她赶紧拿点过来,再熬点汤,好补气血。顾婶想起施夫人赠的那两只老山参,连连应是。   两个时辰后,稳婆从产房出来,脸色有些难看,看着站在门前等着的顾婶,说道,“方夫人身子虚,这胎胎位有些不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说完,就进门继续去给杨袖接生。   方艾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胸口一阵疼痛,不顾顾婶的阻拦就冲进了产房。   他这一趟多次遇险,现在都能活着回来,他不信她的秀秀,生个孩子就会挺不过来,她明明是活尸体啊,怎么会死呢。   他席地坐在床前,握着杨袖的手,“你一定会没事的,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以后会对你好。”他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这些话,只希望她能挺过去。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天边都泛了鱼肚白,只听一声婴儿的哭声传来,接着便是稳婆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真是菩萨保佑,大人孩子都保了下来。”   方艾看着因为脱力昏睡过去的杨袖,眼睛眨了眨,竟有什么东西留了下来。他想,他因她是一具尸体而对她感兴趣,可如今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失,他心底竟是如此的害怕她真的变成一具尸体。原来,不知何时,他对她的兴趣,对她的包容,早已不是因为她是一具活尸体。   而杨袖,在疼的那么厉害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蓬头垢面的来到他面前,他的神情那样担心,那样紧张,那一瞬间好像看见那封信时的所有不好的心情她都忘了,昏睡过去之前她想,“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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